第十一章襲擊
危險總是人們不經意間悄然降臨。
言曦的家境，雖然是肉眼可見的貧窮，但是還盡自己所能地招待了阿九一行人最豐盛的晚餐。
他們殺了一隻雞，還用賣藥材的錢去集市買了三兩肉，細心的孩子還發現了今天哪怕是清炒的蔬菜也比之前都了些油星。
“酒實在是太貴了，所以沒辦法買來，真的是十分抱歉。”言曦含著十分真實地歉意說道，在她的觀念裏招待客人就該拿出自己家中最好的一切。
“不不不，這樣已經很好了。”阿九連連說道，又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孟蒙的衣角。
從來沒有被餓過一整天的孟蒙看見眼前的菜肴已經要殺瘋了，在阿九的拉扯下才回複了一丟丟的理智，紅著眼睛說了一句：“好吃。”
言曦笑了起來，是那種極為好看的笑容，將她原本的七分姝色襯成了十分。
“那就多吃一點吧，”她柔聲說道：“對一個廚師最好的獎賞，就是喜歡吃他做的菜。”
“劈啪”
這是在言曦說話間忽然在院落中響起的聲音，阿九有些奇怪於是便問道：“那是什麽聲音？”
言曦原本絕佳的笑容忽然暗淡了下去，說道：“沒什麽，你們也看到了，我家在位置很偏僻，大約是什麽突然闖進院子的野獸吧。”
話是這樣說，可阿九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不然言曦不會露出那樣為難的神情，還說道：“小航、小翟，記得像以前一樣，把闖到我們家來的不速之客幹幹淨淨地趕出去。”
牙齒漏風的小航與穿著補丁裙子的小翟用力地點了點頭，像是在做出某種不願違背的承諾，然後便神情堅毅地出了門，趕到了院落中。
“讓小孩子去沒關係嗎？”這是在一頓暴食中，終於恢複了理智的孟蒙的提問。
“沒關係的，別看他們小，驅趕不速之客，可是很有一手的，”言曦自信地說道：“而且就算有危險，還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絕於耳的“劈啪”聲逐漸減弱至不可聞，阿九與孟蒙都將心放了回去，心道大約是沒什麽問題的，於是便安心地繼續吃著晚飯。
然而，就在他們神經放鬆的時候，院子忽然響起了尖叫。
“姐姐！他們來了好多人！”那是小航的聲音，由於過於驚恐，後麵已經嘶吼得有些破音，但也正因為有這樣的高音量，屋子裏的每個人都準確接受到了信息。
什麽人？這是阿九一行人一致的心聲。
可是阿九看向言曦，她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殆盡了，隻是扔不願意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
她隻是站起身來，迎接逃到屋子裏來的小航與小翟，然後自己孤身一人走了出去，那步履頗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也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
阿九怎麽可能忍心讓好心幫助自己的人，獨自出去麵對未知的危險？她自然不顧言曦的勸阻，堅決地跟了上去。
孟蒙那樣愛發善心的人，又怎麽可能在屋子裏躲到危機結束？他自然也跟了出去。
隻有墨離，麵無表情地吃完了手中的饅頭，歎了口氣，心道他為什麽要照顧這麽兩個糟心的玩意兒，而後才走了出去。
此時房屋外，言曦家的小院裏已經擠滿了人，那些人中有人用布蒙著麵，有人沒有，但相同的是他們同樣用著凶神惡煞與猥瑣下流的目光看著在場的女子，無論是言曦還是阿九。
“言姑娘，”那些來搗亂的人中的首領說道：“我們也不想這麽為難你，可是那地契是你爹輸給我們老爺的，你也是你爹輸給我們老爺的，願賭服輸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不願意，我們老爺還仁慈地給了你考慮的時間，但你要是這麽一直拖下去，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首領的話音一落，跟在他身後的一群人就開始打砸起言曦院落中的東西，無論是打翻晾曬的草藥，還是踩踏院中種植的菜蔬。
“這位是阿九姑娘吧？”那位首領又將目光偷到了阿九的身上，說道：“我們老爺自之前一見之後，就對你念念不忘，老爺聽說你住在言姑娘這裏，還特意讓我來對你表達思念之情。”
阿九隻覺得想吐，這一生理上的願望，導致孟蒙搶在她前麵開了口：“本朝律令，不得聚眾賭博，你們老爺幹的就是違反律令的事，那樣的約定怎能奏效？”
“這位公子，”首領彬彬有禮地說道：“我也聽說過你，但想必你也聽過我要說的那句話吧？”
“什麽？”
“鹿回鎮地處偏僻，天高皇帝遠，這鎮上，我們老爺就是律令王法。”首領加重了聲音，眼神示意著手下的人先揍孟蒙一頓開刀。
有了之前被金老爺的人揍過一頓的經驗，這下孟蒙總算知道跑了，而這一跑，就剛好撞進了剛剛出來的墨離的懷裏。
孟蒙顧不上平時對墨離的不喜了，直接喊道：“救命！”
而首領這一邊，雖然有些人去追了孟蒙，但是還有些讓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兩位姑娘，隻聽那首領說道：“言姑娘，老爺已經寬限你多時，所以這一小的們就無論如得帶你走了。”
首領號令一發，他手下的小弟們就拿著繩子衝了上來，打算就算言曦掙紮著死都不肯屈服的話，綁也要將言曦綁到金府。
阿九擔心地看著言曦，她有本事護好自己，但是若多加一個言曦，怕是要費勁些。
好在，言曦也沒有用她去保護。
隻見靠近言曦的搗亂者，以一個極為優美的拋物線形態，從月明星稀的夜空飛了出去。
接下來第二個，第三個也都是如此。
言曦本已經都閉上了眼睛，準備迎來意料之中的命運，可是繩索並未纏繞在她的身上，反倒是在月光之下，她能感覺到有個高大的身影為她抵擋住了危險。
言曦的睫毛顫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背影。
“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