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夜涼,你也涼麽
五月的夜晚,星光燦爛,風兒輕輕,月牙安靜地掛在樹梢上,夜空深邃,宇宙無窮無盡,不由得令萬物歎息自己的渺小。
赤龍堡的夜,靜得有絲詭異。
忽然,一條黑影閃過,
帶走一絲清涼的微風兒;
接著,黑影閃過另一處,
撈走一縷皎潔的月影兒;
最後,咻的一聲,
拉開一道門縫,飛快的竄入……
啪!
燈光驟燃!
“尉遲熙!”低悶的聲音怒意沉沉。
“嚇!”黑影嘎然停止!
“拓野,小熙回來就好了。”女聲帶著膩人的溫柔。
“這是你第幾次晚歸了!”尉遲拓野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
尉遲熙的身影在光亮下無所遁形,她還以為她夠輕夠靜了,沒想到還是被捉包。
“小熙,晚了,你快些休息吧。”江雪兒挽著尉遲拓野的手臂,一邊安撫著他的怒氣,一邊對尉遲熙使著眼色。
“你說,這是第幾次跟齊家樂出去了!”尉遲拓野不理會江雪兒的阻勸,起身向尉遲熙走去,步伐輕得如豹一般。
唉,他就是一隻優雅迅猛又危險的豹子。尉遲熙暗自歎息,這個男人,總是輕易就牽動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每一絲悸動。
他黑亮光澤的短發,他剛毅俊俏的臉龐,他深邃晶亮的眸子,他性感微抿的薄唇,他高大寬厚的身材,他修長優美的雙腿……離她越來越近。
每當他的靠近,總是令她莫名顫抖,心像小鹿亂撞,一不留神,就被他電得目眩神迷。
為什麽這男人的影響力對她總是如此強大,無法抵擋,幾乎要將她淹沒?
如果,她不冠他的姓。
如果,她不叫他大叔。
如果,他眼裏的那個不是江雪兒。
如果,她可以……
“……”她聲音有絲哽塞,他如昨日一般偉岸,俊美一如從前,讓她如此輕易沉溺。
“小熙,你還是乖乖回答你大叔的話吧。”江雪兒見她一動不動的傻呆呆站在那兒,忍不住開口勸道,他倆總是充滿火藥味兒。
“不需要你插嘴!”尉遲熙猛然回嘴,衝著江雪兒吼道。
江雪兒以為自己是誰,以為是拓野的妻子?她以為自己在扮慈祥的嬸嬸嗎?江雪兒算什麽?才來幾天,就奪走了她十二年來辛苦擁有的一切!
“……”江雪兒的身子明顯有絲顫抖,她揪緊尉遲拓野的手臂,委屈的眼淚說下來就嘩嘩流下來。
“尉——遲——熙!”尉遲拓野從牙縫裏吐出這三個字,他努力克製自己的拳頭。
“本來就是,關她什麽事!”她用鼻子哼道。
她才不要示弱,她才不屑當哭哭啼啼的女子,她才不稀罕哭來的嗬護!
隻是,她心底裏最深處,依然渴望著擁有一個可以擁靠的港灣。
隻是,她的心也會示弱,她的心也會哭泣,她的心也會渴望被嗬護!
“尉遲熙!我再警告你一次!”尉遲拓野一把摟住低聲抽泣的江雪兒,柔聲哄道,“雪兒沒事,你不能哭的,對身體不好。”
“……”看著他溫柔的哄著江雪兒,尉遲熙的心如刀割一般。
“我不管你和齊家樂在搞什麽,但是,以後都不準和他在一起!”他斜睨著她,額上的青筋隱約可現。
“為什麽?”她低問。一滴血從心裏流出來。
“不為什麽,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姓齊!”他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為什麽!”她不死心的問道。為什麽不能姓齊?
“我說了,不為什麽!”他咬牙。
“那我不準你跟姓江的可不可以!”她吼道!心裏破出一道傷口,血液汩汩流出。
“尉遲熙!我的事還犯不著你來管!”他蹙眉,什麽時候允許她騎到他頭上來了?
“……”他隻許他放火,卻不許她點燈。
“拓,拓野,你們別,別為,我的事吵了。”江雪兒抽泣著說道,躲在他高大的身子底下,柔弱得如一縷輕煙,稍不留神就消逝。
她最好消逝!尉遲熙胃裏一陣翻湧。
“雪兒不哭,不是因為你,你沒必要自責。”他的聲音立即柔軟下來。
“貓哭耗子!”尉遲熙嘴角一撇,再也承受不住,旋即拎著裙擺衝上樓去。
她才不要看他們假惺惺的模樣!更不要看江雪兒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不要自己好像一個流淚的小醜,演著一出笑話!
她好恨,為何他對她和江雪兒的態度,
天差地別?!
江雪兒,到底是他的誰?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她從未聽過!
尉遲熙衝進自己的房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靠在門板上,她粗喘著,眼角不禁滴出一抹淚痕,她很快的擦掉,她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打倒的!
曾經,他是大叔,是這輩子最關心她的人,是這輩子最寵溺她的人。
也是這輩子她不可以向往的人。
……
她想著那張俊美如宙斯的臉,整整十二年,從不懂愛,到沉溺於愛。她生命裏的十二年,幾乎都是他的影子。
隻是為何,今夜心涼如水。
……
“小熙,快點起床哦,為你準備了牛奶早餐,吃了能長高哦。”
靠!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她很矮嗎?十六歲吃牛奶為了長高會不會遲了點。
“小熙,記得帶齊書去上學哦,免得落下了跟不上老師的進度。”
靠!她是弱智嗎?念個書都有人不厭其煩,還管她書包塞什麽東西。
“小熙,吃完飯別軟著,坐直身子,這樣才可以保持身材不走形哦。”
靠!她是天生麗質,吃不胖睡不肥,普通人妒忌不來的。
“小熙,學校製服我幫你熨好,掛在你的衣櫥了,你穿的時候,記得將紐扣扣好哦,女孩子端端正正的比較漂亮。”
靠!她是小太妹嗎?敢情穿個校服還不端正?
“小熙,晚上記得蓋好被子,免得著涼了,窗子我幫你關上了哦。”
靠!連睡覺也不讓她停休!
……
諸如此類的事件,幾乎天天上演,江雪兒無處不在,每一絲空氣裏都有她的茉莉香味,每一個角落都有她自作主張的擺飾,每一刻都有她軟玉溫香的嗲聲回蕩在赤龍堡上空。
更誇張的是,尉遲熙的淑女訓練師——賀老師,已經成為了江雪兒的禦用顧問,教她的時間比教尉遲熙的時間還多。
不知道這兩人是否就是臭味相投便成知己了呢?
淑女?俗女?
咦,故作姿態,裝模作樣,尉遲熙一想起這兩人,頓時就起雞皮疙瘩。
她曾經問林嬸,江雪兒的來曆,但林伯林嬸一無所知,直言她是未來的少奶奶,預言尉遲家不久將後繼有人。
當然,她不敢去問拓野,最近他好像很忙,比較沒時間回赤龍堡了。不知道上次在泰國追殺他的人,他找到沒,處理了麽?他一定很忙,還得抽時間照顧江雪兒這等弱智女流,想起來就憤憤不平。
也好,她見不著,江雪兒也別想見著。
隻是,最近的她有些悶悶的,動不動就胃裏翻湧。再跟江雪兒這嬌滴滴的女人住一起,她都快瘋掉了。
某日,她特地邀請了好友丁笑笑來赤龍堡,聽她訴苦。
“笑笑,我快悶死了。”她趴在大大的床鋪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說的那個江雪兒,呃,老實說,人挺漂亮的,柔柔弱弱的樣子,一看就像是要被保護的女人。”丁笑笑躺在尉遲熙身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笑笑,你老實說吧,我哪點不如她?”她皺眉,她糾結,她不甘心。
“嗯……”丁笑笑看著天花板,腦子轉了轉,“也許她就是看起來太需要被保護了,所以無論誰都自然而然站在她那邊。”
“好像……聽說她身體不是很好。”她記得拓野和林嬸都說過。
“熙,你輸在這裏……”丁笑笑輕歎,她大概明白了,如果那個江雪兒不是那麽脆弱,也許一切將不同。
“……丫的!身體好也有錯嗎?”尉遲熙咬牙切齒,她才不需要同情,即使哪天她奄奄一息,也要保持自己最後的尊嚴,決不讓任何人同情她,因為她一點都不可憐。
“呃……隻能說,江雪兒在這點上,比你更需要你的拓野大叔。”丁笑笑亦無奈,她為尉遲熙惋惜,卻無能為力。
“沒準那丫是裝的呢!”至少江雪兒管起她的事來,是生龍活虎,孜孜不倦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即使她沒病,你那個拓野大叔也不見得會放手啊。”
“是啊,我根本不知道拓野是怎麽想的,突然帶個女人回來,突然安排她住赤龍堡,一切都好突然,我覺得自己被吞噬了。”她眼神黯然。
“沒事的,熙,有我在呢!”丁笑笑握緊她的手,將力量傳遞給她。
“笑笑,我想我也病了。”她泫然欲泣。
“嗯?”丁笑笑蹙眉。
“我最近好不開心,心裏悶悶的,一想到江雪兒,就忍不住狂吃,吃了吐,吐了再吃,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她悠悠的說道,眼神渙散而空洞。
***
“熙……”丁笑笑鼻頭一酸,“別這樣折磨自己。”
“笑笑,我不折磨,我隻是不懂他的心。我覺得他不愛誰,誰也不愛。”
的確,她總是看不透他的心,她時常想念3025號房那晚的纏綿,那時的他是不一樣的,她可以深刻的體會到,那才是他對一個女人該有的反應……
她想念普吉島海底的那個吻,他是狂熱的,他是瘋狂的,他對她是有衝動的,但對江雪兒不是那樣的,也許她不知道的多著,但她就是固執的認為,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他的心還是完整的,還沒有失落在江雪兒身上。
“熙……”丁笑笑哽然。
“笑笑,我該怎麽做?我好想回到過去……”她的淚快要溢出眼眶,心裏的糾結愈擰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