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空般清澈的男人
聽說,不是所有的北方都是寒冷。
也不是所有的南方都是溫暖。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為,不是所有的冰冷都是刺骨,至少還有一種,也可以暖人心田。
奇怪的邏輯,卻來不及好好整理。
驀地,轟然一聲——
仿佛身後一股猛力突然撞入,蔚晴“呀……”的一聲,撲進了他冰冷厚實的胸懷!
她氣息未定,隨即聽到耳邊緊張高音——
“主人——後麵一輛車子失靈撞上來了,怎麽辦?車子失控,前方就是施普雷河……”
“車門敞開,衝進河裏!”
森冷沉穩的嗓音拂過蔚晴的耳邊!
密封的防彈車不能指望在水底能敲穿玻璃,唯有事先預留逃生的機會。
她低喘著,貼在鷹的胸前。
聽著他撲通撲通一聲一聲低沉有力的心跳。
他說,衝進河裏!
她心弦一顫。
來不及質疑他任何的決定。
電光火石之間,一陣眩暈傳入腦海……
仿佛離地騰空飛起那般,她的心髒幾乎蹦出了胸口。
她隻感覺到一雙強勁的臂膀緊緊環住了她的身子……
她埋首在那壯闊的胸膛間,吸取著他冰冷的氣息,卻覺得異常的心安!
噗通——
他們的車子被後麵那輛爆炸失控的車子殘骸急衝上來,在空中揚起一道完美弧線……
“噗通”一聲,一齊衝進了施普雷河裏……
“咕嚕……咕嚕……”
冰冷的河水隨著開鎖的車門擠進來,噗通灌入了她的鼻息間。
她緊緊屏住呼吸,本能地圈緊那個懷抱。
腦中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第三夜……
那夜,他強行擁著她在冰水池底交纏……
她的心口反射性地升騰起巨大的恐懼!窒息感越來越凝重。
同時,她感受著他擁著她的身子,在水裏掙紮……
河底,鷹打開車門遊了出去。
蔚晴始終抓緊他的身子,眼睛酸澀。
看著他先遊到河裏,然後將她從車裏抱出來……
水中的眼神雖有些模糊,但她奇異似的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恍然明白他衝進河裏的意思!
施普雷河並不湍急,好在也不清澈,足夠鷹和幾個下屬趁勢從車子裏掙脫出來,潛入水底前行。
仿佛早有默契一般,幾個下屬分成四批,分別遊向東西兩方。
然後,各自中途先上兩批進入森林,負責引開視線。
剩下兩批繼續從河底過路,避開追捕的耳目。
咕嚕……咕嚕……
鷹的臂膀一直拖住她的身子。
常年在水底遊泳的他,體力自然超凡。
必須遊一段非常長的距離,他才敢帶蔚晴上岸。
否則,他不確定會不會再次遇上危險!
始終纏繞在她腰間的那隻手,一直不放棄地拖著她在水底潛行。
蔚晴的心狠狠一紮。
這隻冷獸的行為從今天開始就一直在攻陷她心底的防壘!
她承認是有些感動這隻臂膀的,就像剛才指尖那個輕柔的吻痕……
她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與他在水中勾纏。
仿佛認識他以來,他的人生就缺不了冰與水。
冰冷的遊泳池,裝滿接吻魚的魚缸,四周全是鏡子的房子,能看得見滿天星鬥的臥室……
這些日子,和他相處過的點點滴滴,每一幕原來都那麽清晰地映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她以為她會忘記。
隻記得手握尖刀刺他的背影,隻記得用五百盧布甩過他的臉頰,隻記得無時無刻都在與他的鬥爭中度過……
卻不知,她一直以為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卻在最危難的時刻沒有放下她!
她心底一直痛恨的這個禽獸不如的男子,卻在生死關頭仍握緊她的手掌……
這個男人,在狂奔的一路上,她就已經問過自己不下百遍,他究竟是怎樣的人,為何曾令她憎恨,此時卻又令她動容?
況希澈……
天空般清澈的男人。
多麽至純的名字,多麽聖潔的意境。
他的世界不該是一片清澈麽?
為何她看見的,卻是他滿世界永不放晴的灰暗……
鷹的手就那樣緊緊纏著,不放開她的腰身。
一路帶她遊過最深的河底,越過施普雷河的重重障礙。
似是察覺她的體力開始透支,氣息也逐漸緊窒。
而幾個下屬早已分成幾批各自遊走,隻剩下他帶領著她,逃亡在未知的旅途上……
……
終於,潛伏在一處隱秘的蘆葦地帶,鷹帶著蔚晴上了水岸。
“咳咳咳……”蔚晴咳了幾口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一雙清亮深黑的眼眸緊緊盯住一身濕透的況希澈,氣息未定的她半天說不上話來。
“還可以走麽?”鷹渾身上下已經濕透。
難以想象他在裝備滿身槍支子彈的前提下,還可以遊得如此自如。
可見常年浸泡水底,練就了深厚的潛水功力。
他警覺地環視著四周的動靜,起身撈起蔚晴酸軟的身子,低聲說道:
“這裏不安全,我們盡快進森林,要趁天黑之前找到森林裏投宿的地方,否則會很危險!”
“我……”剛邁開腳步,蔚晴才發現腳踝疼痛無比。
傷口經過河水的浸泡,越發腫脹,“我走不動……”
旋即,下一秒鷹的背脊已經映入她的眼簾:“我背你!”
“可、可是……”她猶豫。
他今天一連串的行為都令她胸口有些東西被堵住,酸酸澀澀的。
她軟唇扯過,擠出一臉最無力的笑容:“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麽危險,但是我可能真的變成了你的負累,而且我……我應該沒得罪什麽人,不如你還是先走吧,別管我了……”
她話音剛落,他的身子瞬間轉了過來。
一雙銀色灰瞳狠狠瞪視了她一眼,厲聲斥道——
“你在說什麽鬼話?雖然你這個女人,樣子是普通一點,脾氣是冷硬一點,身材是平庸一點,說話是難聽一點,就連床技特麽也讓人惱火一點!但就算這樣,你認為我會丟下你不管麽!”
“你……”她被他冷然的嘲弄,唬得一愣一愣,氣得腦門頓生一股熱氣:“你這隻可惡的禽獸,原來我在你眼裏差了這麽多點!”
該死的,她的心口竟然刺疼刺疼的!
氣死她了!
樣子普通,脾氣冷硬,身材平庸,說話難聽,就連床技……
一時惱羞成怒,蔚晴惡狠狠地瞪視他一眼!
忍著疼痛,轉身就要往另外的地方離開。
她決心不要跟這樣的人同路,他死是他的事,憑什麽要連累她?!
猛的,他頎長的臂膀一把扯住她的身子,旋即就帶入懷中。
一雙冷到沒有溫度的眸子,直直望進她的秋眸——
“你在耍什麽脾氣?你以為你可以置身事外?先不說你救薩沙的事,昨晚,想必所有的人都認識你這張東方麵孔,是如何依偎在普羅頓懷中談笑風生,而這個剛上任的陸空主席就死在他親手調製的‘黃金盔甲’之下,你以為你能撇開幹係?還是……”
他危險的眸光斷然一閃,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件事,根本就是你策劃的?”
蔚晴被他問到啞口無言。
睜著水燦的眸眼,在施普雷河的光照下,漾著點點璀璨的晶光。
她聽不懂他說什麽,如果昨晚那個老色狼就是剛上任的陸空主席的話……
上帝!她倒抽一口涼氣!
“什麽?你、你說……昨晚死的那個……”
她幾乎嚇到沒辦法說完一整句話!
鷹定定地凝望了她許久。
直至在她清亮的眼眸中找不到一絲雜質,這才緩緩搖了搖頭,他轉過話題:
“沒什麽,總之不要跟我耍脾氣,我的耐性有限!如果惹我不高興,我隨時對你先奸後殺,再暴屍荒野!”
他的話語森冷異常,如慣常的輕柔,卻也如慣常的毛骨悚然!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一隻禽獸!”蔚晴低怒。
虧她剛才還對他延伸過那麽一點點感動,以為……以為……原來都隻是誤以為!
鷹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扯,旋即彎下背脊,一把將她帶過背上。
二話不說,反手拖住她的身子,快速往鬱鬱蔥蔥的森林方向行去……
“喂……你不覺得這樣很怪嗎……”蔚晴不太習慣地在他寬厚的背膀上挪動。
今天真是見鬼了,一靠近他,她的心髒就會容易衝動地跳騰。
更奇異的是,她趴在他的背上,竟然覺著莫名的心安。
想起他先前在車廂裏的時候,幫她纏紮了一條安全褲,她目光頓時柔軟下來……
這個男人……也有細心的一麵
他踩在沙沙的土地上,背著她的身子,快速隱匿在森林裏。
半晌,空中飄來他涼颼颼的嗓音——
“有什麽好怪的,正好吹幹一下你的身子!”
蔚晴臉容一囧!
他竟然意識到她的尷尬,可惡的是,還在說著風涼話!
“況希澈,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個人真的很狂冷!”憤憤不平的嗓音。
“誰準許你直呼我姓名的!”冰冷的嗓音依舊是那副死人溫度!
“你這個人真是……你以為你真是古代的皇帝嗎?我叫一聲你的名字,難不成你還要回一句:大膽刁民?一個不高興就將人拖出去斬了?”
“唔?不錯的台詞,朕饒你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