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鷹的特質
她腦海中想起剛來的第二晚,她的嘴無意中觸碰到他的冷唇……
那夜,他狂了似的侵占……
疼痛,是那麽清晰地劃過胸口。
驀地,蔚晴如夢驚醒一般,這才恍然大悟!
她究竟做了些什麽?
竟在這隻冷獸麵前,掉下了難堪的眼淚!
竟毫不閃躲地任由這隻沒有人性的惡魔,一再親吻她的睫毛!
她準是瘋了!
“走開,況希澈——”
她大斥一聲,隨即雙手用力推開他的身子。
狼狽地轉過眸,讓那些莫名的眼淚強擰在稀薄的冷空氣裏!
她快速掩飾心底掀起的驚駭,將這幕影像摒除在心門之外。
再回頭,她已是一臉冷倔,眼眸中憤怒的火光。
仿佛在控訴這個無惡不作的冷獸,他有什麽資格偽善?
他有什麽資格問她為何要哭?
又有什麽資格親吻她發自內心的眼淚?
“你問我為什麽哭?我哭是因為剛才為何沒撞死你!”她想也沒想,衝口而出的話語,如劍鋒芒,令他的眸光閃爍一下。
她死都不會承認,剛剛她差點以為自己害死他了!
果然,他們之間還是劍拔弩張。
這時,司機走上前,剛檢查完銀色悍馬,附在奇峰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刹車管事先被人動了手腳。”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鷹的耳朵。
蔚晴渾然一顫,眸光毫不畏懼地回視他。
奇峰暗暗一驚,忙走上前:“對不起主人,是我的疏忽!那天雖知道蔚小姐動過手腳,但是後來因為忙其它事,忘記將車子送去整修……主人,請您懲罰奇峰!今天的一切都是奇峰的過錯,如果不懲罰奇峰,奇峰將沒有臉麵再留在主人的身邊!”
奇峰的話語令蔚晴愕然,原來他們早就知道她做過手腳……那他為何那日不說?
他完全可以找著各種理由,握住她的把柄,對她肆加要挾才是!
“……”握緊拳頭,蔚晴忽然覺得自己可笑。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原來一切都已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那麽說,那禽獸明知車子有問題,還敢開來?
他究竟是恨她到什麽地步,拚了命也不肯放她走?
她深吸一氣,略過況希澈臉上斑駁的血跡,她凝視了奇峰一眼,轉眸,又迎上況希澈清冷的眸光——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給車子做手腳的人是我!要逃走的人,也是我!雖然沒想過奇峰送我去的是德國,但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你有什麽不滿,盡管衝我來,不要連累無辜!”
她承受過這禽獸非人的折磨手段。
也許他並不會用鞭子抽,他也並不會狂烈地用暴力對待自己。
但他永遠是噙著一抹森冷的邪笑,做出來的舉止,卻比暴力危險過千百倍,狠到令人發指!
鷹的眸光微微一閃,輕眯起冰瞳,冷冷打量著蔚晴,仿佛要從她的眼神中讀取些什麽。
奇峰歉疚地看了一眼蔚晴,微微頷首:“對不起,蔚小姐,請原諒奇峰有不得已的苦衷,送您去德國也是臨時起的決定,您是客人,奇峰受罰也是應該的。”
“客人?”她顯然不同意這個說辭,“你們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那麽你們待客的方式,還真是‘特別’到令人難以接受!”
她的眼神始終是與況希澈對峙的!
眸光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控訴,雖為自己的遭遇悲憫,卻也絕不屈服!
“蔚小姐,真的很對不起……”奇峰再次頷首,心底是深深的惋惜。
最終還是抵不過主人的執拗,主人非得留下蔚小姐,也罷吧……
反正……離九天之期,隻剩四天了!
奇峰由衷期盼,千萬別再出任何紕漏。
蔚晴的存在,對主人來說居然是越來越不安定的因素!
奇峰繼續道:“很抱歉這幾天來對蔚小姐造成困擾,也請蔚小姐原諒奇峰的擅自做主,不要責怪於主人,去德國完全是我個人的意思……”
“奇峰!”鷹冷聲打斷奇峰的話語,“怎麽,她竟可以讓你如此卑微了?!”
鷹的語氣裏有絲訝然,一向不輕易感情用事的奇峰,竟然也會用這麽謙卑的口氣,向這個冷清的女子說抱歉的話語!
更何況,鷹根本不擔心她會不會責怪他,他也不認為她有那個資格。
“……”蔚晴眉眼一挑,顯然對鷹的蔑視不服:“你這個禽獸懂什麽叫卑微嗎?奇峰這叫尊重!”
說完,她冷笑一聲,又道,“不過,說了你也不懂,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什麽叫自重,更不用提如何尊重別人!”
的確,若他深諳如何尊重一個女人,那麽她和他之間的關係也就不會這麽水深火熱!
又或者,如果他懂得尊重,她也許根本就沒有被他蠻橫擄來的這一天!
她覺得,她和這個禽獸之間不該有交集!
“……”鷹的眸光越來越冷。
方才在眼中燃燒的冰焰漸漸退散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際的冷漠。
“……”鷹深抿著唇,沒有應聲。
她為奇峰辯護的態度,深深燃起他的冰冷。
他以為,她對獵鷹的每一個人都應該像對他一樣冷然痛恨,卻沒想到,原來她的狠絕僅僅隻是對待他一個人!
“蔚小姐,請您別這麽說!”奇峰心底一震,主人的冷意再次升騰,奇峰知道如果蔚小姐再說下去,絕對會再掀起一場風浪,而這亦是他最恐懼的!
“主人,讓奇峰送您回去吧,您的傷勢看起來不輕……”奇峰擔心卻又不敢上前為主人止血。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主人的脾性,隻能謙卑地站在一旁,希望主人能放下固執,回去治療。
歎了聲,奇峰扭頭看了一眼蔚晴,再次投遞一個歉意的眼神:“蔚小姐,這次恐怕您要再跟我們回去了。”
奇峰言下之意,德國之行隻好作罷。
隻能靜靜等待四天,一切等巴威爾回國再說。
“……”蔚晴細細打量了況希澈一眼,難怪他們都喚他‘鷹先生’。
這個男人,的確有著鷹的某種特質。
即使受傷,也依然盛氣淩人,傲骨嶙峋,絲毫不肯被人窺視他的傷處。
她的眼神劃過一絲異樣的複雜。
他觸目心驚的傷口,令她心底微微一蕩……
深歎一息,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袋,如同放下心中最後那點希望一樣,睥睨了一眼況希澈鷹隼的眸子,清澈深邃——
“過完這四天,你就會遵守諾言放了我麽?”她尋思著,今天是第六天了,六七八九,還有四天的時間,“那麽,這四天,我會忍耐住!這樣,行了嗎?”
歎然,纖柔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無奈,這是她僅能做的退讓!
他臉上的血漬稍稍凝卻,一道一道錯綜交雜。
他的麵具也顯露出深刻的刮痕,她猜想,如若不是這麵具擋著,直接刮破的是不是他的臉?
忽然很好奇,這麵具下竟是隱藏著怎樣的臉龐?
是否真是遮蓋了不能見人的麻子?還是醜陋的容顏?
然而,是怎樣的一張臉,才配得上這雙罕見的銀瞳?
怎樣的一張麵容,才襯得上他棱角剛毅的下顎?
又是怎樣的一張容顏,會如此這般妖孽眾生,令人不寒而栗?
他……究竟長成什麽模樣?
轉身,她越過他的身旁,盡管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仍決定,忍耐這最後的四天!
許是對他的瘋狂駭然震懾住了。
她腦海中不停回放著剛才他從悍馬車裏爬出來的情景——
他明知刹車壞了,若是撞向奇峰他們,以他車子的結實程度,受傷的將會是奇峰他們。
可他偏偏選擇了撞上牆壁,換做是她,會不會也這樣做?
她找不到答案。
隻是深刻明白,這一次,她投降,但絕不是屈服!
奇峰大喜:“蔚小姐,您是說,以後都不反抗了麽?”
若蔚小姐不反抗,相信對主人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了吧?
奇峰的邏輯很簡單,至少蔚小姐的順從可以換來主人心境的平和。
那他也就不用再擔驚受怕,怕主人再次出現體溫急劇升高以致昏倒的情況了。
蔚晴往黑色轎車走去:“錯,不是以後!是隻有這四天!我也希望能和平共處,當然,隻要某人不要太過分的話!”
他們可知,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使她做出這個決定?
想起昨夜的他,突然昏倒,奇峰和那醫生奇怪的反應,水缸中泡屍的舉動……
她心底拂過一陣冷顫。
這妖孽禽獸不會真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暗病吧?
她不敢回頭看況希澈。
她怕驚不起那雙銀色冰瞳,怕自己會忍不住力與力的拔河!
因為她不得不承認,那雙眸子真的太震懾人心了。
而他滿目腥紅的模樣,亦令她莫名地恐慌。
揮去心底怪異的感覺,她一邊走,一邊兀自說著——
“趁我反悔之前,你最好帶這隻冷獸回去就診,否則再暈倒一次,別又賴在我的身上……”
卻不知,她話還未說完,突然一陣急劇的冷風掃過身旁,掀起裙角一陣飛揚。
她的手腕下一秒落入一道桎梏之中——
“既然你想離開這裏,我就帶你去德國!”
沉冷強勢的嗓音,拂過蔚晴的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