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3章 往事如煙
隨著那道詭異印紋隱去，蘇雪鳶緊閉的雙眸終於睜開。
她的眼眸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似清冷，又似深邃，不食人間煙火。
“外祖母，你醒了？”看到蘇雪鳶醒來，林嫣兒不禁驚喜的上前。
蘇雪鳶美眸望著林嫣兒，神色有些茫然，許久後才仿佛有一絲神韻。
她看著這個容貌酷似自己的少女，皺著柳眉道：“你是誰？”
林嫣兒一怔，隨後驚醒過來。
兩百年前外祖母離開無仙城前往雷雲池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出生呢，她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林嫣兒連忙道：“外祖母，我叫林嫣兒，是您的外孫女兒。”
說著，她乾坤袋中靈光一扇，手中出現一杆青色的尺子。
這尺子其實隻有半截，缺口斷裂，靈氣也很普通，仿佛隻是一件低階物品，但林嫣兒拿在手中，卻極為鄭重。
“外祖母您還記得這個東西麽？”
蘇雪鳶聞言，目光朝那半截尺子看去，美眸中閃過一絲神采。
她將尺子拿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有些追憶，過了片刻才喃喃自語的說道：“這尺子居然還在……”
“正是，此物曾是外祖母隨身攜帶的東西，我母親傳給我時曾告誡我保管好此物，以待日後尋到外祖母時親手交還給您。”林嫣兒笑著解釋道。
蘇雪鳶沒有說話，玉手輕輕撫著半截斷尺，目光悠遠。
而當葉純陽站在一旁看到此物，卻不由得心中一動。
這個尺子，曾是蘇雪鳶在人界用過的法寶。
這時蘇雪鳶回過神來看向林嫣兒，道：“想不到你竟真是我的後人，你母親如今何在？”
“我母親在數十年前就已病逝了。”林嫣兒神色一黯。
“你母親竟已不在人世，怎會如此！”蘇雪鳶聽到此話，麵色微動，震驚道。
林嫣兒搖頭暗歎，“母親她生來不具靈根，無緣仙道，壽命自然隻有短短數十年。”
蘇雪鳶微微一怔。
她許久不言，神色有三分震驚，七分失落，但隨即恢複了平靜，輕輕搖頭道：“當年我生下你母親之後，便離開了無仙城，沒想到她竟不具靈根，不過這也是宿命，但願下一世輪回她能踏入仙道，無需再受凡人之苦。”
林嫣兒沉默。
修仙者有漫長壽命，不會像凡人那樣多愁善感，但終究是一份親情，再次提起母親的事，她難免會有些傷感的。
“這裏可是紫霞閣？”蘇雪鳶問道。
“回外祖母的話，此處正是紫霞閣。”林嫣兒很快也恢複了常色，露出笑容道：“您還記得嗎？這裏是您一手創建，如今已是無仙城第一情報之地。”
“自然記得。”蘇雪鳶點頭。
葉純陽則是心中吃驚，想不到這紫霞閣，竟是蘇雪鳶創建，她是這裏的第一任閣主。
林嫣兒笑了笑，錯開身子，指了指葉純陽道：“外祖母此次能夠歸來，多虧了葉前輩，葉前輩說與您是故交，外祖母可記得他？”
蘇雪鳶目光朝葉純陽看來。
四目相對，葉純陽依舊能看到曾經那蘇家大小姐、淩雲宗第一天驕的孤傲，但此時，蘇雪鳶的眼神卻顯得有些疑惑和迷茫。
“你是誰？”她忽然問道。
葉純陽心中一愕。
蘇雪鳶，並不認得他？
盡管從人界飛升到靈界已有數百年，又在妖神界曆劫一段時間，葉純陽的外貌卻沒有任何改變，蘇雪鳶怎會不認識他？
林嫣兒也感到無比錯愕，道：“外祖母，您不認識葉前輩？”
蘇雪鳶蹙眉，上下打量著葉純陽，眼眸中忽然多了幾分警惕，“返虛中期境界的強者……你究竟是何人？”
元神禁咒解除之後，蘇雪鳶體內的靈力也恢複過來，她此時的境界已到返虛中期，感覺到葉純陽的氣息還在自己之上，她心中不由戒備。
葉純陽同樣緊皺著眉頭，看蘇雪鳶的樣子不似故作，莫非她真的不記得他了？
當初在天鵬聖地的時候，官若若遇見他時也失了憶，很顯然從下界飛升至靈界多少都會出現一些後遺症，若是蘇雪鳶也不記得了以前的事，倒說得過去。
蘇雪鳶眼眸緊盯著葉純陽，氣氛一時有些冷銳，“我被冰封在雷雲池下兩百年，那個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夠找到的，你究竟是誰？為何救我？”
葉純陽心中古怪。
他站在原處，一語未發。
想不到相隔如此多年，再次見麵之時，蘇雪鳶竟已不認識了他，倒也是造化弄人。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看，這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心中的摯愛唯有洛傾城，從與她結為道侶的那一刻起，他和蘇雪鳶的糾葛就已放下了，如今來到靈界，一切更像是發生再久遠以前，早已是物非物，人非人。
若能忘掉，也是一種解脫。
“在下葉純陽，將仙子救下隻是偶然，仙子不必多想。”過了許久，葉純陽終於開口道。
蘇雪鳶神色驚疑，林嫣兒同樣是滿腹疑惑，對眼前的一幕充滿不解。
“仙子既然無礙，在下就先告辭了。”
葉純陽轉身，並沒有打算在此多待。
曾經往事已化作煙雲，一切便讓其隨風而去吧！
蘇雪鳶凝望著他的背影，美眸中的警惕漸漸散去，但始終有著一份疑惑。
她並沒有失憶。
從人界到靈界，她如何修煉飛升，又因何去到雷雲池，因何被冰封在池底，這些她都記得。
但在她的記憶中，卻沒有出現過葉純陽這個人。
而因為某些特殊的緣故，她這些經曆並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
就在蘇雪鳶想要仔細深想的時候，眉心處一道黑色印紋若隱若現，緊接著一股刺痛自腦海襲來，止住了她的記憶。
蘇雪鳶身體輕震，想要感知些什麽，那道印紋卻無聲息消失了，不僅是林嫣兒沒有發現，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林嫣兒望著葉純陽身影漸漸走下閣樓，目光有些複雜。
隨後，她輕跑了出去。
“前輩留步！”
就在葉純陽走出紫霞閣的時候，林嫣兒追了上來。
“林姑娘有什麽事嗎？”葉純陽回頭看向她，淡淡問道。
林嫣兒神色遲疑，片刻後才堅定決心，道：“前輩，不管怎麽樣，我外祖母都是您救回來的，晚輩理應向您表達謝意。”
說著，她欠身一拜。
葉純陽急忙把她攔住，道：“林姑娘不必如此，你外祖母與我或許有過一段經曆，但那也已是過去的事，如今她將一切忘了也是好事，你們隻當我從未出現在這裏，從今以後有關我的事也自不必提。”
林嫣兒明眸眨了眨，不太明白葉純陽此番話的含義。
但她還是點頭，“前輩放心，晚輩自當照做。”
望了一眼葉純陽，她出言問道：“前輩可是要離開無仙城了嗎？不知前輩打算去何處？”
葉純陽聞言，麵上露出沉吟。
“前輩若不想說也沒關係，晚輩也隻是隨口一問。”林嫣兒道。
“林姑娘多慮了。”葉純陽擺了擺手，神色緩和道：“實不相瞞，我本是從人皇境中央之地而來，如今此間事了，自然也該回去了。”
“中央之地？”林嫣兒目光閃了閃，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
話落，她從袖中取出一份卷軸遞給葉純陽。
“這是？”葉純陽看著此物詫異道。
林嫣兒微微一笑，說道：“臨別之際，晚輩別無他物，此份卷軸記錄著人皇境一個天大的秘密，前輩乃是追求無上仙道之人，希望此卷軸中的秘密能夠幫助到前輩。”
葉純陽心中一動。
看林嫣兒說的如此鄭重，這卷軸中究竟記錄著何種秘密？
他將卷軸接過，點頭道謝道：“多謝林姑娘饋贈。”
說著，便要將卷軸打開。
“前輩且慢！”林嫣兒卻阻止道：“此卷軸前輩不必心急打開，待離開無仙城後才取出來翻閱不遲……若前輩能在回到人皇境中央地界在取此卷，更是再好不過。”
葉純陽聞言不由得感到詫異，“這卷軸眼下竟不能打開？這時為何？”
林嫣兒麵露輕笑，道：“具體原因牽涉極大，晚輩不好說明，等時機一到，前輩打開卷軸之後自然一切明了。”
葉純陽更感好奇，但既然林嫣兒如此說了，他當然也不會勉強，於是將卷軸收下，說道：“林姑娘厚贈，在下感激不盡，希望他日有緣你我還能再見。”
“咯咯咯……小女子一直都在無仙城，前輩若是再來此地可隨時到紫霞閣來找我。”林嫣兒掩嘴輕笑，容顏清麗動人。
葉純陽也淡然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他走出紫霞閣，拍了拍正匍匐在門口睡懶覺的蒼鸞妖，領著它朝城門方向走去。
此次西域之行，他如願得到了雷雲之晶，又收服了蒼鸞妖，也算是不虛此行。
林嫣兒站在紫霞閣外，久久凝望著葉純陽的背影，麵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轉而變成了一抹失落。
然而無人知道的是，此時在閣樓上，同樣有著一道身影隔窗遙望，目光注視著那道背影，神色中透出一抹難言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