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0章 重回聶家
臨都城地處北方,一至寒冬臘月,天地間即是一片銀裝束裹。
按照聶青山所言,礦山距離臨都城隻有三百裏左右,憑葉純陽和聶歆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趕到,但是此行還有聶家隊伍,不可能如他們一般駕雲飛遁,行進的速度自然慢了不少。
足足走了一日,視線中才出現一座城市的模樣。
臨都城看起來規模不大,畢竟這裏是凡人城市,並非修仙界的修仙城,匯集各派勢力。
城中除了四大修仙家族和程葉的靈渺閣之外,餘下也隻是一些勢力微小的散修門派罷了。
“你……同我一道回聶家吧?”
在城外落足,聶歆望了望葉純陽,輕語道。
葉純陽點點頭並未拒絕。
他其實對聶家沒什麽太大的感覺,當年隻是為了還葉雲一個人情才帶其信物前去,並收集一些相關於妖神界消息的。
而今剛從黑海出來,他也需要休養生息一番。
見到他隨聶歆一同往聶家府宅而去,不知情的聶家人未覺得有什麽,聶青山卻滿臉複雜。
當年這位“葉雲”在雲嵐城靈仙府傳出大名聲,連程葉上師都為其折服,雖然聶長峰父女對此事隻字未提,還是有部分人聽說了此事。
得知此位有如此大能耐,那些想起自己曾經對他百般針對與嘲諷的人,臉色馬上變成恐懼了。
……
臨都城亦如從前,街上有販夫走卒,有朝廷官兵。
但是行人見到聶家一行隊伍,皆是紛紛避讓開來,巡視的官兵也沒有對他們盤查。
官兵聽命於朝廷,但修仙氏族的底蘊也讓他們保持敬畏之心。
當然,修仙氏族不參與世俗朝政,對官方之事從不插手,反而會助尋常百姓鎮魔除妖,所以雙方之間多年來也都相安無事。
不過很快街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聶歆身上,紛紛露出意外之色。
“這不是聶家大小姐嗎?據傳十多年前她入選蒼元派之後便未再回過臨都城了,此刻怎突然回來了?”
“說到蒼元派招選弟子,近幾年來竟沒有再出現過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的確奇怪,據說是蒼元派出了什麽事……而且如今的聶家……這聶家大小姐在此時回來,恐怕……”
隨著一行人進城,很快有人認出了聶歆。
當年聶家的天之嬌女,在臨都城中幾乎無人不曉,見到她之後,眾人先是意外,隨後有人神色閃爍不定。
最終議論的一名男子,剛想說些什麽,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阻止他繼續往下了說了。
聶歆如今修為大進,街道中人群的談話一字不差的聽入耳中。
聽到最後那名男子的話語,她微微皺眉,心中升起一絲詭異,但沒有絲毫眉頭停頓,繼續朝聶家府中而去。
“猶記得當年父親親自送我和陳雪離開臨都城前往蒼元派,如今十多年未見,也不知道父親怎麽樣了。”
站在熟悉的宅院外,聶歆心中難以平靜。
離家時年少,而今歸來已是成長。
當年拜入蒼元派尚且道基未成,那時的她,一心隻為與“葉雲”那一紙婚書而執著,堅信自己隻要努力修行,有朝一日必能站在後者的麵前,親自解除婚約。
想到此,她不禁看了看身邊的青年,心中閃過一絲紛亂。
不過聶歆沒有在府外遲疑太久,將心中思緒壓下就在,邁步走了進去。
剛剛進入庭院,前麵就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大小姐?你回來了!”
眼前出現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修為不高,隻有道基境小成,模樣卻十分嬌俏,給人一種鄰家碧玉的感覺。
“青羅。”
聶歆看到眼前的女子,麵上也流露出了笑容。
“大小姐,真的是你!”
這個女子,正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侍婢,名為侍奉她,二人實則情同姐妹,而自聶歆拜入蒼元派後,兩人分別十餘年,此時見到聶歆歸來,自然驚喜不已。
“我……我這就去稟報族長,他知道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青羅激動道。
“嗯。”聶歆含笑點頭。
這一刻,她放下了多年來緊繃的心,再次成為那個曾經無憂無慮的聶家大小姐。
“不必稟報了,我要親自來接我的女兒。”
院中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一名中年人的身影顯現出來。
他衣著並不多麽華貴,兩髻也有了些斑白,卻身軀挺拔,如收入鞘中的利劍,雖斂起鋒芒,卻遮不住那睥睨一方的傲意。
“父親!”
望著這名明明隻有四五十歲,卻平添幾分蒼老的中年男子,聶歆心中泛起酸楚。
離家多年,再見到這個庇護自己成長的父親,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再堅強,其實也隻是一個弱女子。
“數年前我曾派人到蒼元派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你竟早已離開宗門不知去向,我以為你已經……”聶長峰眼睛也有些濕潤,話到最後,隻化為一聲感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女兒不孝,未能及時向族中報信,讓父親擔心了。”麵對父親,聶歆感到愧疚。
“無妨,隻要能看到你平安無事,為父就放心了。”聶長峰長笑道。
自聶歆下落不明後,聶長峰無數個日夜難以入眠,如今見她安然歸來,心中的鬱結終於煙消雲散。
“歆兒,你能平安回到聶家,我們都很替你開心。”就在這時,旁邊一個人影出言道。
他背負一口漆黑鐵劍,容貌俊秀,略黑的皮膚非但沒有破壞他的英俊,反而將他襯得十分硬朗。
“聶英大哥,你也回來了。”聶歆看到這人,稍稍有些意外。
這個人,正是當年的聶英。
“五年前聶英離開蒼元派獨自在外曆練,如今則回到族中幫我打理事物。”聶長峰解釋道。
“原來如此。”聶歆點點頭,轉向聶英,道:“多謝聶英大哥為我父親分憂。”
數年不見,此時的聶英雖是孤傲,卻比當年更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從他略顯深邃的眼眸中可以看出,這些年他經曆了不少。
“哪裏的話,我也是聶家的一份子,為族長分憂是我分內之事。”聶英擺手笑道。
聶歆聞言打量了聶英一眼,卻微微有些吃驚,道:“你竟也修煉到了化靈境。”
此時的聶英竟也進階了化靈境,雖然隻是小成,但能在短短幾年內走到這一步已經極為不易。
“哈哈,這些年確實小有收獲,不過比不了歆兒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的你,修為至少有化靈境大成了吧?”聶英訕笑著謙虛一句,繼而又看了看聶歆,麵上露出幾分複雜。
有羨慕,有驚歎,也有不甘。
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年付出了多少努力,沒想到還是被聶歆趕超了一步。
而聶英此話一出,周圍一眾聶家人都倒吸冷氣,望著聶歆的目光充滿驚豔。
化靈境大成,這已經是和聶長峰一般的修為了!
“好,好,好……我的女兒果然不凡!”
聶長峰欣慰大笑。
“當年拜入蒼元派的時候,你還隻是煉氣九層,沒想到十餘年過去,你竟已走到了如此境界,此等成就,臨都城內無人可以比肩。”
“父親過獎了。”聶歆並未驕傲。
“對了,歆兒,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裏,我們都很為你擔心。”聶英插口道。
“我去了中州。”聶歆回道。
說著,她不經意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墨衣青年,當年從北域離開時與他在一處,如今重回北域,亦是與他在一處,莫非真的是天注定?
“中州?”
聶長峰二人一怔。
這個時候,兩人才注意到旁邊那位青年,看到他的麵容,聶長峰神色驟變,聶英更是募然張大了嘴,想起曾經某個震動北域的畫麵,心中撲通撲通狂跳。
“葉……”
聶長峰麵色一肅,急忙要躬身施禮。
動作到一半,卻突然一頓,被一股無形之力阻止。
“葉某此番來隻是暫時落腳,聶族長大可不必如此。”葉純陽淡然道。
他剛從黑海脫身,意外到此,並不想高調,所以阻止了聶長峰對他行禮。
聶長峰目中神色閃爍,當年他親眼目睹了靈仙府的一幕,知道眼前此位就是當年名動天下的“葉大師”,更是蒼元派的太上長老。
見到葉純陽阻止自己施禮,聶長峰也猜到了對方可能是願張揚,於是麵色如常的話語一轉,道:“葉公子與歆兒一道回來,我心甚慰。”
話落,他朗笑的對青羅吩咐道:“青羅,立即為葉公子安排一間住處。”
“是,奴婢這就為姑爺準備客房,姑爺請隨奴婢來。”青羅含笑施禮道。
這一聲“姑爺”讓不少聶家人心緒複雜。
聶歆有心想解釋,卻發現根本無從開口。
聶英則嘴巴半晌合攏不上,完全不敢與葉純陽對視。
聶長峰等人盤踞在這小小的臨都城,自然不知道當年臨山之巔的曠世一戰,或許他們當中那些曾經收到雲嵐城靈仙府消息的人,都隻以為葉純陽是“葉大師”、蒼元派的太上長老,隻有聶英知道,這個看起來風輕雲淡的青年,站在了何種高度。
葉純陽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更無心浪費時間去辯解什麽,跟隨青羅漸漸消失在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