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燎原

  眾人重新坐下之後，許致遠看向林朔，嘆了口氣，說道：「林先生，你在精神繫上的潛力的確深不可測，但樹大招風，一旦被敵人知曉，你就有可能被盯上，或許還未成長起來，某些潛藏的敵人就會試圖剷除你，你可千萬別透露出去。」

  他又瞥了一眼助理和康傑斯，說道：「我的助理和隊員都是我信得過的，應該不會將你的事情透露出去。」

  「我也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楊琪也點頭道。

  林朔微微搖頭，沒說什麼。

  「林先生可別不當回事。」

  許致遠見他似乎沒在意，便輕聲道：「有些敵對禁區的惡鷹就潛伏在現代文明社會，暗中發展勢力，甚至於能夠滲透到聯邦內部，想拔除都很難。」

  「也是洗腦操控嗎？」林朔問道。

  「那倒不是。」許致遠微微搖頭，說道：「像這次事件中洗腦控制的手段，也是很罕見的，聯邦高層都在嚴密的保護下，敵人很難滲透，但涉及到人心，終歸是無法確定的，說不定就有人為了一己私慾，背叛聯邦，背叛人類，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林朔輕輕頷首。

  「所以了，林先生的潛力雖然強大，但也需要時間成長，在這期間一定要學會韜光養晦，即便有些資源是擇優而定，但有時候寧可放棄，也不能承受這種風險。」

  許致遠像是一個心憂晚輩前途的長輩，誠懇地勸說著：「這次林先生是在我這裡，但下次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就難免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了。」

  「許隊長，放心，我明白的。」林朔笑了笑。

  「明白就好。」

  許致遠微微點頭，關心地問道：「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培養夜魔的組織，你說那組織盯上你了，有可能打算將你培養成夜魔，對方知道你的精神意志有多強嗎？」

  林朔沉默了一下，說道：「應該知道了。」

  許致遠不由得皺起眉頭，沉思了半晌，說道：「雖然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對你動手，但你急著去1-58禁區是吧？」

  「我感染了夜魔病毒，的確需要儘快去。」林朔說道。

  「既然如此……」許致遠沉吟了半晌，忽然說道：「那你就加入我的小隊，我親自帶你去吧。」

  林朔不由得一怔。

  「隊長？」血族康傑斯吃驚地看著許致遠。

  楊琪也愣住了，難以置信地說道：「許隊長，您的意思是……」

  許致遠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正好，我還有最後一次進入禁區的機會，這次就輕鬆點吧。」

  「這怎麼能行？」

  康傑斯忍不住說道：「隊長，這最後一次禁區的機會，說不定能讓您完成更深層次的覺醒，一旦您再次覺醒成功，就完全有可能拿到燎原勳章，這將是全人類的福音！您怎麼能將機會浪費在這種無用的1級禁區？」

  楊琪本想感謝許致遠時，聽到康傑斯這麼說，卻是不由得一愣。

  許致遠……居然有可能拿到燎原勳章？

  火種，餘燼，薪火，燎原，文明之光……五個等級的勳章，除了火種勳章，後續都有『功績』和某些要求。

  『文明之光』勳章的要求最神秘，至今為之，還沒有人拿到過『文明之光』勳章，只是一個假想。

  可以說，燎原勳章，就已經是最高等級的盜火者了。

  雖然她不知道獲封燎原勳章的要求，但從爺爺說的話來看，獲得這枚勳章的意義，就等同於拯救人類的英雄，值得被無數人稱頌，值得被歷史銘記，獲封者必然是現代文明的頂樑柱。

  薪火勳章和燎原勳章，完全是兩種意義，絕大多數薪火級盜火者，都沒什麼希望拿到燎原勳章。

  而聽上去，許致遠只要再次覺醒，就有可能拿到燎原勳章？

  可是……許致遠居然願意為了林朔，放棄這個機會？

  一時間，楊琪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才好了，她固然想讓林朔更安全地活下來，但這代價也太大了。

  讓絕大多數人選擇，那肯定都會選擇放棄林朔，任何一位獲封燎原勳章的盜火者，對於全人類而言，都不比一整個洲的價值差多少！

  也就是說，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人類寧可放棄上億人的生命，也不會放棄燎原級勳章的盜火者！

  「燎原……」

  林朔也難以置信地看著許致遠，他也了解過燎原級勳章所代表的意義，所以早就不抱希望了，此時更加無法理解許致遠的決定。

  「拜勒，你說的太誇張了。」

  許致遠搖頭一笑，說道：「就算去了那個禁區，我再次覺醒的機率，也就只有三成而已，哪怕覺醒成功了，也得再進一步，然後再去那裡……才有可能獲封燎原勳章，我頂多只有一成把握，還差得遠呢。」

  「但其他薪火級盜火者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血族康傑斯皺眉道：「隊長，寧可我們幾個保護林朔進入1-58禁區，也不能讓你浪費這最後一次機會啊，您的壽命已經……」

  「不用說了。」

  許致遠打斷了他，緩緩搖頭道：「對方不是普通的惡鷹，你們幾個未必能護住林朔，我親自去才更穩妥。」

  血族康傑斯嘆息道：「那也可以請其他薪火勳章的盜火者啊，您這是何必呢？」

  許致遠沉默了一下，輕嘆道：「擅長精神能力的薪火級盜火者就那麼些，願意的就更少了……而且，這麼多年下來，我也有些累了，以我這點實力，與其賭那不到一成的可能性，倒不如……將未來留給更有希望的年輕人吧。」

  他看向林朔，微笑道：「林先生，既然你所說的那個戴著惡魔手指面具的神秘首領，有可能會進入禁區抓你，由我來保護你，才更安全，對吧？」

  林朔沉默了一下，開口道：「許隊長，你為什麼會把希望押在我身上？」

  「你在精神繫上的潛力，是我見過的人之中最誇張的一個。」

  許致遠看著林朔，眼神溫和而親切，輕聲道：「雖然現在你還很弱小，但我相信未來的你會比我更有前途，更有希望獲得燎原勳章，我只是……犧牲一個很小的希望，為了人類換一個更大的希望而已，這筆買賣很划算，不是嗎？」

  他臉上的笑容平靜而淡然，卻彷彿有著震撼人心的魅力。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無言地看著許致遠，似乎被他的抉擇和自我捨棄震撼到了心靈。

  林朔也再次沉默了。

  雖然他渡過了極其漫長的歲月，但這四千年來，只有他主動付出，卻幾乎沒見到有誰不求什麼，主動為他付出，因為所有人都不記得他，他活得很累，也很麻木。

  果然……

  只有脫離那個冷漠而陌生的無限循環，才算得上是真正值得感動和銘記的人生啊，先是童沫沫和楊琪，現在又是這位許隊長……

  林朔深吸一口氣，注視著許致遠，輕聲道：「謝謝……」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