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節
官場上的事情,雲朝其實是真不懂。
既然劉瑜讓她問大伯,那她就把劉瑜的話轉達一下,聽聽大伯自己的意見就是了。
兄妹兩個一處正要用晚膳,就聽如意姑姑親自來稟,是秦王爺來看雲朝了。
雲朝呆在那裏。
她回王府的日子也有三四個月了,她爹這可是頭一回大駕光臨,雲朝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妖壽哦,她是當他貴客,還是爹?
劉瑜拍了拍她傻呆的臉,道:“還不隨哥哥出去迎?”
心裏怎麽想是一回事,可麵上,那人是他們的爹,做兒女的該有的禮儀,是一點不能錯的。
雲朝也回過神來,忙隨劉瑜出了門,才到廊下,劉鏞已經到了。
邊隻斜斜掛著一輪細細的月芽,燈籠的光,照著一雙兒女的臉。
這本應該是他最得意的一雙兒女,兒子俊美如神,是大齊最負盛名的少年將軍,女兒嬌俏可愛,以女子之身,成了宮學裏那幫權貴子弟的箭術教授,任誰提起,不得羨慕他劉鏞有這樣一雙出色的兒女?
可偏偏,他們與他皆不親近。
劉鏞回想起來,竟然發現,他們一路成長,他竟然找不出一點他曾參與過的地方。
劉瑜十歲之前,那會兒大齊雖立,他卻多在邊關作戰,或是平息內亂,十歲之後,他倒是大半時間留在京城了,可劉瑜卻被獨孤家接了過去,過了幾年,便開始接手邊關的軍務,與他這個親爹,基本上沒有什麽接觸。
可以,劉瑜十歲之前是他的原配獨孤王妃在教導,十歲之後,又是孤獨家在教導,對劉鏞而言,長子雖然出色,但與他並不親近,哪怕他亦為長子驕傲。後來他的原配孤獨王妃病逝,長女玉琯出事失蹤,父子關係降入冰點,為此劉瑜甚至血洗秦王府,若非他及時趕回,瞿氏差點死在劉瑜的手上,他雖震怒,也想過處罰他,可惜,劉瑜不隻是他的兒子,如果他處罰了劉瑜,廢了這個兒子,大齊在北疆的勢力,肯定會受到影響,孤獨氏死了女兒,損失了外孫,且手上又握著軍力,如何會善罷甘休?啟帝絕不會看著這樣的結果出現。有啟帝護著劉瑜,他拿劉瑜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今長女明珠安然回來,他和長子之間的心結雖未解開,至少關係不再象從前一樣緊張。不過長女回來,他雖處置了瞿家,瞿氏也受到了相應的處罰,這一雙兒女和他的關係,卻還是形同陌路。他不是不想拿出做父親的威嚴,隻是,不管是兒子,還是從前軟糯可愛的女兒,如今都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為了瞿氏生的一雙兒女,他不得不對長子長女的行為睜一隻眼閑一隻眼。
到底,那也是他的兒女,作為父親,他對他們何嚐無情?隻是,走到今這一步,雖非他所願,可結果已然如此。哪怕長女一再冒犯他作為父親的威嚴,他雖怒,卻也忍了下來。
劉鏞其實心中很清楚,這並非隻是為了瞿氏所生的劉琮和劉琬留後路,才會容忍長女的冒犯,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愧對這一雙如此優秀的兒女。
皇兄為長女賜婚,他在外麵被人恭賀時,其實心裏也是高興的。也隻有燕狀元那等俊彥,方能配得上他劉鏞的長女。回來後,他連晚膳都沒有心思用,胡亂扒了幾口,在屋裏坐不住,原想出來隨便走走,不想,便走到了懸藜院來。
直到看到一雙兒女在廊下相迎,燈火下,長子清朗如神邸,長女美麗如仙童,那種為人父的驕傲,不自覺的從心底溢了出來,因為這份油然而生的驕傲,心底的愧疚亦如水草般瘋長。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要什麽,動了動嘴唇,到底什麽話也沒有出來。
倒是長子長女亦麵色坦然,恭敬的行了禮,神態間既不見親密,亦無怨恨,隻餘該有的恭敬,和對待一個陌生的長輩,並無什麽不同。
雲朝開了口:“不知父王前來尋明珠何事?若有事,還請父王入內話。”
劉鏞看著眼前麵帶淺笑,神情疏離的長女,心下黯然,他其實一直拒絕去正視這個差點便再也見不到的女兒的,如今看著的人兒,本該在父母膝間撒嬌,最該受父母寵愛疼惜的年紀,卻是已經有了夫家了,心裏既有不舍,又覺得愧疚和心疼,從前種種,是他忽視了她,如今再想無益,不如多補償她吧。
劉鏞默了一下,才道:“爹……爹爹便不進去了,隻是來看看你……你皇伯父為你賜婚,你和燕家本就極有緣份,燕展昭年少有為,三元及第的狀元,世間少有,又是大齊第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倒也勉強配得上你。且燕家人待你極好,將來嫁到燕家,也不怕燕展昭虧待你,這是一門好親事。所以你皇伯父與爹爹提起時,爹爹也未反對。”
到這裏,劉鏞頓了一下,見雲朝麵上淡淡的,似乎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心裏不免揣測,莫不是因為燕展昭年紀較她大上許多,她不願意?
又或者,這孩子年紀還太,不知道所謂婚配的意義?
其實雲朝隻是沒想到劉鏞過來,不願意進屋,又了這些話,聽著竟然是對她的終身大事,還有過很靠譜的思慮的。一時也是無語。這個爹吧,渣固然是渣了些,不過據她這幾個月的觀察,好象也不是對劉瑜和她全然沒有父子親情,甚至也不能他是不上心,他隻是……尼瑪他隻是覺得一切理所當然,十多歲便在戰場上浴血打拚的人,他真的以為他的生活裏全是陽光。
這是有病呢,還是二缺呢,還是太自信呢?甭管是什麽,反正奇葩是少不了的。
就聽劉鏞道:“琯兒,你要是,要是不喜這門親事,不願意嫁到燕家,爹爹去與你皇伯父,讓你皇伯父收回成命,爹爹定給你尋門更好的親事。”
雲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