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沈昭挨打
大楚元二年。
先帝去世,一時間整個大楚都陷入了國喪之中。
沈昭又年長了兩歲。
朝堂中的部分勢力都被相繼削弱,唯獨季家沒有,反而愈發盛寵升天,季瑾之成為軍機重臣,而楚焱也給了季逸之一個封號,護國大將軍,說有朝一日若是他回京的話,願意接受這個封號便可替兄鎮守邊境,此等榮耀讓眾多人紅了眼眶。
可這季府卻是沒有把這些放在眼裏。
眼下這位陛下的寵臣正在專心致誌的哄自家的夫人,因著先帝逝去楚安悲傷難忍,整日哭泣,季瑾之隻得守在她身邊,絲毫沒有辦法,這時候免不得就想到了季元瑤,心裏暗地罵了好幾日這個小白眼狼,想著給她飛鴿傳書可是又想著她的鴿子都被她帶走了,氣的季瑾之差點掀了桌子。
好在這時候季逸之回來了。
隻不過季逸之萬萬沒想到,回家的一件事都是開導自己的嫂子,讓她不要過度悲傷傷了身子。
對此楚安一點兒也不領情,隻是擦了擦眼淚淡淡的說道,“勞煩你了,將心比心吧。”
這麽一說季逸之徹底沒了話,彎著腰退了出去,瞪了一眼在涼亭喝茶的季瑾之,順手奪走他手裏的杯子,“你倒是還好意思喝。”
季瑾之也不惱,朝著房間的方向努努嘴,“怎麽樣了?”
“大嫂說了,要我們將心比心。”
得,這一句話出來兩個人成功的默了聲,要知道當初季南風去世的時候,他們也夠傷心的,尤其是季元瑤,雖說她性子要強沒有像楚安這般哭的嚴重,但是也掉了不少眼淚,他們私底下也抹了不少眼淚,所以當楚安這一句將心比心讓他們直接沒了辦法,畢竟失去父親任憑誰都難過。
冬靈將點心端上來,季逸之愣了愣,“元瑤呢?”
季瑾之歎了口氣,“這個小白眼狼,自從林妍去世後是音訊全無,以前還知道留個信鴿,現在可倒好了,一隻鴿子都沒有不說,這都這麽久了,連個信都沒有。”
楚焱一道聖旨將季逸之封為大將軍不知道紅了多少人的眼,但是奈何季家權高位重,連先帝都把最疼愛的鳳蘭公主下嫁給了季瑾之,更不用說抬高季家的地位了,再加之季家軍的存在,所以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什麽。
季逸之回來的時候季瑾之便將這道聖旨給了他,也將楚焱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他,左右他自己定奪。
“大哥,你說此事我倒真想跟阿瑤商量商量,可惜這丫頭竟然毫無音訊。”季逸之將聖旨放在桌子上,搖著頭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麽樣了。”
季瑾之冷笑一聲,“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
季逸之同是笑了,“大哥這是在生她的氣?”
“沈錚前些日子來找我要人,說她拐了昭兒走了,”季瑾之站起來背著手看向遠方,幾隻鳥兒飛了過去,他眯著眼睛看去,神情冷漠卻又偷著絲絲擔憂,“元瑤這性子古怪,又被白湛養的多了點任性,若是說她帶走了昭兒我也信,但是她斷然不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不過我瞧著沈錚這次也是惱了,才會不顧兩人的關係來要人,若是我沒有猜錯,他肯定會殺到元瑤那裏去直接要人。”
季逸之摸著腦袋嘖嘖了兩聲,“那他可有的受了。”
結果當然跟兩位大哥的猜想如出一轍,沈錚碰了一鼻子灰。
毒門。
白湛剛從外麵回來就聽見朝堂裏傳來沈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邊嚎啕的哭著一邊還在抽噎著讀著什麽,他站在門口揉了揉太陽穴,暗地裏歎了口氣,轉個身準備走就碰到青提端著粥走過來,看見他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改用跑的過來將粥一股腦的塞給他,這會兒也不顧什麽師徒之情了,奪得老遠,“師父,您去送吧,昭兒因為貪玩沒有好好背書,小瑤兒正罰他呢,我可不敢進去送,怕心疼求情。”
這幾年他們都把沈昭當成了自家孩兒疼,尤其是這些上了年紀的,整日裏縱容他上房揭瓦,逃課玩耍,還替他擋著季元瑤的眼線,因著他聰明嘴又甜,哄得那些掌事們一個個的圍著他團團轉,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內訌,一個一個的出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他送禮物然後陪著他玩上半天才回去處理事情,季元瑤明說暗說的好幾次也不見效,還搞得老人家們不滿,索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哪知道她最近出門處理事情回來一查,好家夥,她留給沈昭的功課是一樣也沒做,武功不好好練,藥理不好好背,這下子是徹底的惹惱了這位少掌門,揪著沈昭的耳朵就拎進了大堂,然後大門一關,皮鞭一抽,打的地麵啪啪的響,外麵人的心隨著那聲響一抽一抽的,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一個敢上去求情的,要知道季元瑤的性子,惱起來六親不認的。
終於有個說了句良心話,什麽不應該太過縱容沈昭。
眾人一致複議。
季元瑤這邊已經氣得拍桌子了,指著沈昭的手都有些發抖,“沈昭,你說,是誰給你這麽大本事的,竟然敢整日胡作非為!”
沈昭縮了縮脖子,看了眼開著的窗戶,下一刻便讓季元瑤甩出去的鞭子給關上了,頓時八字眉上臉,拉著小臉揪著衣角低下頭,一副乖乖認錯的樣子,“阿瑤,我這個年紀的小孩都在玩耍,為什麽隻有我要每日學這麽多,我很累的。”
季元瑤被他氣笑了,一鞭子抽在了他旁邊的地上,“你說說你為何要學這麽多?”
“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季元瑤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帶你來不是為了讓你玩的,從你進毒門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告訴過你,你要努力成為像你父親和沈錚那樣才行,你要比他們更強才能撐得起整個沈家,你以為當一個家族的掌門人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嗎,你不要忘了,”她說著扯了扯他的衣領,“你說的那些整日在街頭玩耍的小夥伴們可是沒有你這麽好的衣裳穿,更沒有你吃膩了的那些好菜,你要是想跟他們一樣,那我今日就把你送出去讓你自生自滅,你看如何?”
沈昭被她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沒有上來話,也忘了哭。
季元瑤歎了口氣,重新坐下,“我知道他們都寵著你,可是你也要知道,大家寵著你的原因,若是當年是一個下人把你領進來的,怕是這會兒你還在製藥署曬草藥呢。”
“阿瑤,那你為何當年要帶我回來。”
“因為你不能待在沈家。”
“那我現在能回去了嗎?”沈昭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上前拽著她的衣角又問了一遍,“那我現在能回去了嗎?”
季元瑤倒了杯茶飲了一口,睫毛微垂,半響後才吐出話語,“不行。”
沈昭還想繼續問,就被推門聲打斷了,見來人是白湛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拾起地上的小皮鞭就跑了出去,白湛回頭看了一眼,坐到了季元瑤對麵,後者撐著腦袋,聲音低沉,“你回來了。”
白湛將手中的檀木盒子推到她麵前,“你要的東西。”
季元瑤長舒一口氣,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個鐲子,乍一看很是普通,可當她拿在手裏的竟然隱約閃著藍光,她打量了一番後重新放回盒子裏,“你說我當年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我看你是被昭兒氣糊塗了,竟然問出這種問題來。”白湛敲了敲桌子,心中的話琢磨了一番又一番後才開口道,“我路過無染寺的時候,無言大師跟我說了一件事,思來想去覺得你應該知道的。”
季元瑤蹙眉看他,“你何時說話吞吞吐吐的了?”
“你二哥去了邊境。”
這話一出季元瑤的臉色變了,她撐著桌子慢慢的站起來,似是不確定般又微微俯身過去,“你說什麽?”
白湛麵色如常,“季逸之去了邊境。”
“楚焱的意思?”
“是聖旨。”
季元瑤這下子是真真動了怒,可是她又有些無可奈何的悲涼感,畢竟楚焱是陛下,她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去跟整個朝堂為敵,可是她不明白,季逸之明明那麽愛自由,他生性無拘無束的,怎麽會接下聖旨去了邊境,甘願將自己的一生拋灑出去。
她著實想不通。
難道又是為了季家。
想到這兒她捂著臉苦笑了幾聲,放下手來後眼眶一片紅,“白湛,你說這是為何?”
為何楚焱要給季府這個高的榮耀,難道是為了碰上去再重重的摔下去麽,不能,他向來最是疼愛楚安,斷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忽得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季元瑤一驚,看向白湛,後者目光柔柔,“有些事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季元瑤直直的看著他。
半響後才開口,“幫我給無言大師捎信說,讓他派人去邊境一趟。”
她要知道,邊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