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林妍的死因與沈錚
季元瑤和白湛的速度很快，中途在驛站換了馬便快馬加鞭的跑著，深知晚上也要跑到大半夜才肯休息，等到的時候，白湛的袍子早就灰塵撲撲。
季瑾之來信說，林妍在京中。
季元瑤是知道的，林妍一直想回京城住，奈何那時候沈家的大部分勢力已經在江南了，他們若是長期住在京中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也隻是偶爾回來，林然雖說想念這個妹妹，但是家事繁忙便也不曾多去過幾次江南看望她。
可誰曾想著，竟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所以思來想去，便想著將她的遺體從江南運到了京城，但是沈老爺子死活不同意，說不管怎麽樣林妍也是他沈家的媳婦，怎麽能死後埋入自家的墓園呢。
沈裴卻同意了，他說林妍的遺願他要遵守，但是隻求能將阿妍的貼身物件留給他。
等兩人到了林府，早就是白丈掛起，吊唁者稀稀疏疏的進進出出。
季元瑤從馬背上拍下來，趔趄了一下，白湛從後扶住她，低聲道，“我扶你進去。”
“師父，”季元瑤哆嗦著唇，聲音顫抖著，“你說阿妍是不是框我的，她就愛跟我開玩笑，不過這次開的大些，想讓我記得住。”
白湛無法回答她。
她被攙扶著進了府門，遙遠便看見那大堂裏的棺木，可是徹底軟了腿，一步也不肯往裏走。
“阿瑤，林妍還在裏麵等著你去看她，我想她應該並不想看到你這幅樣子的。”
季元瑤怔怔的望著前麵，眨了眨眼睛，繼而點點頭，是了，她的阿妍一直覺得她是個堅強的人，她可不能讓她死後也惦記著自己，季元瑤推開白湛的手獨自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大堂。
林然見她來了，當即紅了眼眶，哽咽道，“元瑤，你來了。”
“林然，阿妍是不是跟我玩呢，你把她喊出來，這次我認輸，你讓她出來。”
林然搖搖頭，扶著棺木道，“她在這裏，沈家用了寒冰將她保存至今，就是為了等你回來，我知道她定是想你的。”
季元瑤湊過去，便看見林妍安詳的躺下裏麵，唇色紅潤，麵容卻是蒼白的，整個人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她抖著手伸進去摸了摸林妍的臉蛋兒，冰冷的，季元瑤將手縮回去，然後又貼上去，低聲道，“怎麽這麽冰，你這人最是怕冷了，不怕我給你暖暖。”
林然實在是看不下去，將她拽了下來，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說道，“元瑤，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得接受這個事實，就像我一樣……”他這般說著卻是越說越哽咽，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砸在季元瑤的手上，燙的她不敢動，害怕再動所有的滾燙都要落下來。
白湛將她攬入懷中，才發現她的眼淚生生的憋著，唇被咬的快要浸出血，他歎了口氣，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季元瑤是個太過重情義的人，不然的話當初沈老爺子也不會這麽說她，說她這個人不適合待在商人家。
沈老爺子操勞一生，看人毒辣，定是早就一眼看出季元瑤的為人。
人是好人，隻是她的性子著實不合適去做生意，而沈家是做生意的，家裏的鋪子雖說有懸壺救濟的醫館，但是說到底他們不單單是救人，也是在養活那麽一大幫子人。
忽的季元瑤推開白湛，朝著身後一人徑直走過去，白湛蹙了眉頭，伸手想要拉住她，結果隻是拽住了袖角，從他的指間滑落。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沈錚。
季元瑤走到沈錚麵前，抬手給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結實響脆，打的大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那裏，沈錚的臉迅速紅腫，一個巴掌印清晰可見，可他卻是沒有半分懊惱，甚至連看季元瑤的眼神都沒變，那般寵溺溫柔。
甚至他還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你這個庸醫，”季元瑤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他抱的緊，無法掙脫，隻能可這勁兒的打他的後背，“阿妍那麽相信你，你為什麽不把她救回來！”
沈錚沉聲說道，“阿瑤，是我不好。”
剛進門的季瑾之聽見這一句頓了一下，先吊唁之後才過去拍了拍季元瑤的腦袋，“瑤兒，莫要將此事怪罪給沈錚，他定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季元瑤搖搖頭，待沈錚放開她，她早已是淚流滿麵，可表情卻是清冷的，隻是看著沈錚，一個勁兒問他，為何不救林妍。
季瑾之無奈的搖搖頭，看向白湛，後者同是搖搖頭。
現在這個情況，季元瑤是將對沈錚所有的偏見都爆發了出來，現在的，之前的，統統放在一起算，所有對沈錚的怨恨全所未有的多。
“阿瑤，跟我回去吧，阿嫂臨走之前說想要看到我們在一起。”
“阿妍的話我都可以聽，唯獨這一句話我不聽，”季元瑤後退一步，看了眼棺木裏的人，笑的淒慘，“這丫頭定是在整我，她怎麽能這麽狠心，讓我跟你在一起，你們沈家自詡是醫藥世家，宮中的老禦醫都比不上你的醫術，那怎麽連一個普通的流產你都救不活，你算是個大夫嗎？你是個殺手。”
“季元瑤！”季瑾之喝了一聲，將她拽之身後，“越發的會胡說八道了。”
季元瑤掙脫開他，冷冷的看著沈錚，“你說，我該那你怎麽辦才好。”
白湛上前一步將她手中的鞭子拿了過去，柔聲道，“阿瑤，別太衝動。”
“你想拿我怎麽辦都好，”沈錚走到她麵前，從白湛手裏接過鞭子遞給她，“但是吉時到了，別耽誤了阿嫂上路。”
這話一出，季元瑤臉色徹底是難看了，若不是司儀過來，怕是那鞭子便掄到沈錚身上了。
隻是這送行的事情，是不能讓季元瑤跟著的，所以她便留在了林府，等著送行回來後再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
季瑾之自然是也不能跟著去的，本是吊唁結束便可以的回去的，加上他公務繁忙，但是還是留下來陪著季元瑤了，他已經有很久沒有看見季元瑤，沒想到再見到竟然是這樣的方式，他住所會有些心疼這個幺妹，“元瑤，跟我回家吧，住兩天，跟楚安說說話，她也挺想你的。”
季元瑤垂眸一笑，“大哥，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我的阿妍就這麽沒了，你說我多疼。”
她的阿妍，沈昭的娘親，對了，沈昭在哪裏。
“大哥，沈昭在哪裏？”
季瑾之搖搖頭，“沒見過他，可能是在江南吧，畢竟這件事小孩子跟著過來沒有什麽用處，定是放在江南，畢竟他在江南出生，對那裏熟悉。”季瑾之腦海中閃過一絲想法，但是太快他沒有捕捉到，季府的小廝跑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季瑾之點點頭起身看向白湛，“白先生，這裏麻煩你了。”
白湛點點頭。
待他走後，白湛走到季元瑤麵前站定，抬起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這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不行，你自己深有體會的事情難道還想讓別人去感同身受一次。”
他是陪在季元瑤身邊最久的人，所以了解她的想法，明白她想要做什麽，他知道她定是經過一番快速考慮後才決定的，但是這個法子未必適合。
季元瑤瞥了他一眼，歪著頭躲開他的手，微微一笑，“不，你不明白。”
白湛同時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是我養大的，心裏想什麽我還是清楚的，不過我該告誡的也告誡你了，你所做的不一定就是對的，而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也不一定就是差的。”
“白湛，你憑什麽幹預我的事。”
“我是在提醒你，你的想法是錯誤的。”
“無需你多言。”
白湛被她氣急了，想要打她一巴掌，可終究是於心不忍，恨的咬牙切齒，他是希望季元瑤能夠明白的，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不然的話日後會後悔。
不一會兒家中的小廝又回來了，這次是來找季元瑤的，說是公主殿下讓季元瑤回季府一趟，有事情商量。
季元瑤坐在那裏紋絲不動，“什麽事？”
“三小姐就不要為難小的了，這什麽事我們小的怎麽知道。”
白湛擺擺手，“去吧。”
季元瑤起身跟著走了出去，翻身上馬，一計鞭子便衝了出去，留下那小廝吃了一嘴塵土。
她大抵也能猜到楚安找她有什麽事，多半是季瑾之不放心自己，想讓她來開導開導自己，一方麵也是怕她在林府惹出什麽事情來，所以才請楚安來當時說客，所以她徑直去了楚安的別院，見她正坐在園中的石桌旁，聽見動靜轉過頭看，衝著她笑了。
“殿下。”
楚安勾了勾唇，“本宮是公主沒錯，可也是你的大嫂，你日後便喊我大嫂吧。”
“大嫂。”
楚安點點頭，給她倒了杯熱茶，示意她坐下，“你回來的著急，應該還沒有好好的梳洗一番吧，我已經命人給你倒了熱水，你等下去洗個澡。”
季元瑤攏了攏袖子，淡淡的開口道，“不用了，大嫂找我何事。”
“我向來不願意做事拐彎抹角的，今日瑾之求我開導你，我便應了下來，但是我知曉你性子倔強，決定的事情不會反悔的，但是元瑤，阿妍的死跟沈錚沒有任何關係，其中的厲害你若是不去問便不知道的，沈錚也是，不跟你解釋，任憑你打罵。”
原來，林妍在不舒服的時候沈錚剛好出了遠門，她流產的那天，沈錚還未歸來，門下的大夫能用上的法子都用上了，就是止不住血，丫鬟說記不清那日往外端了多少盆的血水，就在那時候，沈錚回來了，一進門號脈後直接白了臉色，在房間裏救了一晚上，最後也隻能讓林妍吊著一口氣，撐著等沈裴他們回來。
期間她握著沈錚的手說，想要看著他跟季元瑤在一起成親生子，可惜永遠也等不到了。
她還說想要見季元瑤，也等不到了。
沈錚拚了命想要救她，可抵不過錯過了最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