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季府獨剩一人
酒席結束的時候沈錚不是第一個離席的,他在等誰明眼人都知道,可偏偏那等的人沒有任何猶豫的拐了個彎回了自己的房間大睡一場,醒來天色已晚。
對於季元瑤而言,其實沒有什麽好去聽的,她明白沈錚要解釋什麽,也明白他要說什麽,隻是她過不去那道坎,自己終是說服不了自己,所以才一直躲著不願意見沈錚,加之她答應了白湛待季瑾之的婚禮結束後她便跟著他回毒門,若是再食言,她怕是無言再見。
初聞兩人是兄弟的時候,季元瑤心下一片驚訝,就連牙關都緊緊地咬著,生怕自己哆嗦發出聲音,本想著不見到不聽見便可以忘記此事,但是見到了她才發現,哪裏是什麽忘記,隻不過是埋得更深,待解鈴人歸來一切便會隨風湧起,掩蓋的灰塵被吹起,所以的情感應聲而出罷了。
季瑾之摸了摸季元瑤的腦袋,“既來之則安之,你若是願意跟著沈錚我便去同他好生說說,若是不願意,那就跟著你師父走吧。”
季逸之同是點點頭附和,“要是誰都不願意的話那就待在府裏,我們季府還是養得起你一個小姐的。”
楚安心裏也是有些明白季元瑤是跟沈錚鬧了矛盾,安撫她道,“事情總要說得清楚才是,你心裏總是一道坎的過不去,日後也怕是一份牽掛。”
他們三人一人一句的惹得季元瑤哭笑不得,擺擺手示意他們打住,“我自有自己的打算,就是到時候回來的時候你們不要關門拒人就好。”
季瑾之挑眉一笑,打趣道,“就算是關著門你也能進來的吧。”
幾個人頓時哈哈大笑。
季元瑤有些熬不住的先回去睡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覺得眼前站著一人,猛的驚醒眯著眼睛看去,這才發現是白湛,便鬆了一口氣,擁著被子打了個哈欠起身道,“大晚上你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她要不是膽子大,怕這會兒定是要被嚇得尖叫。
白湛手中的扇子輕輕敲打著,看著她緩緩開口,“毒門有事,需要回去,你可否跟我一同回去。”
“毒門怎麽了?”
“浮生隻是來信說有要緊事,沒有說什麽事,怕是各個掌事有了爭執,畢竟我們兩個出來這麽久無人守著,人心躁動罷了。”
說起來也是,他們兩個出來的夠久了,毒門不可一日無首,定是底下那幫人不滿意浮生年紀輕輕就代替掌門處理事務,心下埋怨便各種起事。
季元瑤揉了揉眉間,昂著頭一本正經的開始跟白湛討論,“不如安排安排,讓浮生直接做少掌門,畢竟他年輕有為,你也看到了,製藥方麵他很有天賦的,假以時日不必沈錚差。”
白湛抱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不打算回去?”
“回去。”季元瑤歎了口氣翻身下榻,然後找了幾件衣服幾件首飾,打了個包袱扔給白湛,跟著他出了門。
她本想著留信的,可是她又討厭分離,不如就這樣離去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免得他們日後還要拿那信來笑話她多愁善感的,隻是她無法看到季瑾之的恩愛生活了,想必楚安也會將他照顧的更好。
隻是總不能讓季瑾之聯係不到自己的,所以她便將一隻白鴿留了下來,那是飛到無染寺的,這樣就算是日後有急事也可以讓她知道。
白湛靜靜地看著她做完這一切後上馬,朝著她伸出手,季元瑤瞥了他一眼,翻身上了另一匹馬,一記鞭子甩在馬兒身上,那馬兒吃痛嘶鳴一聲竄了出去,白湛勾了勾唇揚了揚手裏的鞭子也追了上去。
住在主院的季瑾之猛地睜開眼睛,楚安似是感覺到什麽也醒了,俯身過去輕聲道,“怎麽了?”
季瑾之擁住她歎了口氣,“走了。”
“她這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怕是不願意給我們添傷感,你便隨了她吧。”楚安是有些不舍季元瑤走的,兩人剛有些緩和,她本想著在季府能和季元瑤相處一段時間,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說不難過是假的,隻是季瑾之比她更難過。
“睡吧,”季瑾之起身下床,披了個外套,“我去看看她帶走了什麽。”說罷推門走了出去。
隻是他沒想到季逸之竟然也在季元瑤的房間,正盯著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小白鴿發呆,聽見動靜看到是他進來往旁邊側了側身子,“大哥,阿瑤就帶走了幾件衣裳和首飾,其他的都沒有帶走,不過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季瑾之上前看了看,蹙了眉頭,“怕是留給我們跟她聯係的吧,這鴿子不知道是到哪裏的,先養著吧,日後若是真有急事找她可用這鴿子。”
季逸之點點頭,季瑾之這才發現他穿戴的整齊,心裏頓時明了了,“要走了?”
“是,大哥你知道我待不住……”季逸之撓撓頭,有些愧疚,低聲道,“不過我會回來的,你不必掛念的。”
回應他的是季瑾之的背影。
其實季瑾之是最無奈的一個,他肩負的太多,而這些恰恰是他應當接受的,從小他就知道,作為長子他會繼承季南風的一切,年少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長大之後會像季南風那般鎮守邊境,所以當季南風傳授他武功的時候,他拚了命的去學,怕的是有朝一日他上戰場的時候會被人一記長矛掃下馬,可就在他準備當一個邊關將軍的時候,才發現好像朝堂上不是他想的那樣。
季南風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外麵謠傳他功高蓋主,說他迷惑百姓,讓百姓愛戴他,甚至有人說他在邊境稱王。
他一開始是憤怒的,跑回去找季南風說,可他的父親竟然不屑一顧,說當今陛下信任他,斷不會聽信讒言。
季瑾之一開始是相信的,可後來當他的兄弟他的朋友出賣他,背叛他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錯了,從那時候起,季府的人才覺得大公子性情大變,為人冷漠,處事果狠,比當年的季將軍還要狠上幾分,可他又偏偏生了一副好皮囊,給人感覺如沐春風,實則笑裏藏刀。
漸漸地,有人佩服他,有人站在他身後,可他卻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小心翼翼的處事。
當季南風被陛下懷疑而自刎的時候,他震驚悲傷,唯獨沒有驚訝,因為這是他料想到的,他勸過說過,可惜沒有人聽他的。
陛下不放心他,便將他用各種蹩腳理由留在了京城,這也無妨,他依舊有辦法參與邊境之事,也能夠掌握邊境之事,哪怕身在京中。
季逸之和季元瑤相比較就幸福的多了,他們個個生性散漫,尤其是季逸之,風流倜儻,酷愛遊曆山川,他想著季府有個人擔著就行了,也就放任不管,而季元瑤他最是放心不下,本以為這個三妹可以無憂無慮的在府裏長大,然後到了適婚年齡他幫她選取一個乘龍快婿,這輩子榮華富貴,可惜偏偏母親去世,長得最像母親的季元瑤被季南風丟在了外麵,音訊全無。
他也曾派去尋,可無果。
就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季元瑤自己回來了,而且是滿身武功的健康回來了,一舉一動頗像當年的母親,隻是這殺人的氣息倒是讓他驚訝了,待後來知道了她所處的環境後,他心疼得很,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便一直冷漠著處理著,可季元瑤竟然發覺了,大概是血濃於水吧。
“夫君?”
季瑾之猛地回頭,發現楚安一臉擔憂的看著他,見他回頭看抬了抬手,胳膊上搭著他的披風,“我見你這麽久沒有回來,想著來看看你,卻發現你自己站在這裏出神。”
“沒事。”
楚安將披風給他披上,拉著他坐到涼亭的椅子上,“我知道你掛念元瑤,但是依著她的性子,定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你且放心吧,就算是再不放心的話,你就寫信給她,讓她說說近況給你聽……”
季瑾之打斷了她的話,“楚安,逸之也走了。”
楚安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不要緊,我還在這裏。”
“也是,”季瑾之抓著她的手起身同是笑了,“走吧,我們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毒門。
季元瑤是被白湛硬拖著跑了三天直接到的,停下的時候那馬兒累得直接癱倒在地上,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就看見浮生站在門口,旁邊站著王媽,想要說的話生生的憋了回去。
白湛回頭看了她一眼,竟馬繩扔給旁邊的小廝,摘下手套遞給王媽,冷聲問道,“怎麽回事。”
浮生低聲回道,“門派裏的掌事最近可能有些事想要親自跟掌門稟告。”
季元瑤接過話去,“什麽事,是快要死了還是活得不耐煩了。”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季元瑤自己自然是知道她這話的偏激,但是沒辦法,她就是把情緒給帶了回來,而且聽到浮生的話後更是火大,這幫子人一開始她接管的時候就這麽不服那個不服的,她開始還忍著,現在覺得簡直是忍無可忍。
白湛勾唇一笑,鬆了鬆筋骨,緩了腳步,“既然這樣,那就讓少掌門去處理,本掌門要閉關了。”
浮生站定,看著季元瑤微微蹙了眉頭,“這……”
“既然這樣,那就請師父放心閉關吧。”季元瑤邪魅一笑,學著白湛的樣子歪了歪頭,大步走向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