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婚禮前夜
季元瑤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明明知道自己氣的是什麽,心裏清楚的很,所以寧願躲著也不願意讓沈錚找到自己,但是若是在府裏她就沒有必要端著了,於是就是青提看到的那樣,頗有些無理取鬧的成分。
青提被她瞪得心裏發毛,幹脆扔了掃把去裏屋端了茶水出來,“我說小瑤兒,你這是何苦呢,互相折磨有意思嗎?”
季元瑤接過茶水,“有意思。”
“那你還來問我的意思。”
“那是想要得到更準確的答案。”
青提樂了,“既然你想要更準確的答案,那你應該去問問沈家啊,畢竟人家是做生意的,我們是江湖人,可是沒出過什麽江湖人嫁進生意人門的。”
季元瑤幹脆坐在台階上,盯著悠悠然落下的葉子說道,“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氣不過沈家怎麽可以將沈夫人的死歸結到母親的身上,他們怎麽可以那麽對待白湛,沈家明明有長子,為何要那麽對待沈錚。”
青提坐在她的旁邊,淡淡的開口道,“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不是麽,若是沈家當初選擇一刀捅死白湛,那江湖上怕是再也沒有這號人的存在,沈家夫人的死雖說跟你母親的死無關,可是若是兩家長久交往,難道陛下不會猜忌打壓麽,說不定季府早就滅亡,沈錚小小年紀就能撐得起沈家,說明他有他過人之處,而沈老爺子也不可能將沈家這麽重的擔子放在一個做生意不行的長子身上,你懂了嗎?”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身後忽然傳來白湛的聲音,青提起身回頭,衝著白湛點點頭,然後拎著掃把繼續去掃地了。
白湛在季元瑤麵前站定,看著青提遠去的背影說道,“你又何必去叨擾青提。”
季元瑤沒有出聲。
她是明白的,可是她就是想讓人去給自己解釋一遍,讓自己徹徹底底的死心才行。
“天色不早了,你出來的也夠晚了該回去了,過幾日就是婚禮大典,你難道不要幫忙準備?”
“那我走了,”季元瑤起身拍了拍衣裳,忽得笑了,伸手扯了扯白湛的衣袖,昂著頭看著他說道,“那天你會來的吧。”
白湛垂眸看她,半響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那天你會跟我走嗎?”
季元瑤愣了愣,莞爾一笑,“自然。”說罷轉身離去。
大婚在三天後。
婚禮的前一天季逸之便趕了回來,剛進門就被一堆紅花紅繩的塞了個滿懷,不用說肯定是季元瑤的手筆,所以他不敢怨言,老老實實的掛好了才敢進大堂的門,就看見季元瑤一身紅衣立在那裏,聽見聲音回頭看去,看見他進來嘴角微微揚起的模樣,那雙眸子裏光彩似乎格外耀人,他心裏歎了口氣,自己的寶貝妹妹真的長大了。
季元瑤笑著說道,“你可算是回來了,明日就是大哥的婚禮了,你倒是會趕時間。”
季逸之側過去坐在椅子上,“大哥呢?”
“在試禮服,宮裏來的嬤嬤說要最後看看是否合身,可不想等明日試的時候再有問題。”
“走,過去看看。”
季元瑤自然應著。
結果這剛還未推門進去就聽見季瑾之的聲音,冷漠的很,“不勞煩嬤嬤,我自己來。”
兩人對視一眼便知道原因,季瑾之最是厭煩被人碰,宮裏的嬤嬤又是第一次伺候他,定是有不得當的地方,惹得他更是厭煩。
季元瑤忙推門進去,果然看見宮中嬤嬤一臉為難的站在那裏,“有勞嬤嬤了,還請嬤嬤在一旁稍作指點,我來做。”說著走上前將季瑾之的衣襟整理好,看著看著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這才繼續說道,“大哥明日就要成為駙馬,可不能再動怒了。”
季瑾之握住她的手,“你們怎麽來了?”
“二哥說想提前看看你穿禮服的樣子,所以我們便過來了,”季元瑤一邊按照嬤嬤的指示幫季瑾之整理衣裳一邊說道,“你這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父親和母親都比你溫柔多了,瞧著你的樣子,臉上就寫著四個字,生人勿進。”
“你就不能說我點好的。”
兩人一人一句的拌起了嘴,直愣愣的將嬤嬤和季逸之晾在了一旁。
倒是季逸之早就習以為常,旁邊的嬤嬤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挪過去悄聲問季逸之,“二公子,老奴雖說早就聽聞駙馬爺寵三妹,今日一見這哪裏是寵,這可是深寵啊。”
季逸之摸著下巴笑了笑,“不但是他寵,這整個季府都寵她。”
嬤嬤自然是聽得懂他的話,頓時笑了,朝著季逸之福了福,“二公子說的是,老奴就是覺得放眼整個京城怕是都沒有人能像三小姐這般有福氣了。”
“她這性子,也就能在府裏橫,讓她出去就不行了。”
季元瑤剛好是聽見這句話,瞥了眼季逸之,涼涼的說道,“大哥既然都娶親了,那二哥的婚事大哥可是要上心的。”
季瑾之同是瞥了一眼季逸之,很是淡定的點點頭,“那是自然,你覺得哪家小姐比較溫婉大可跟我說,我去給你二哥提親,畢竟長兄如父。”
季逸之深吸一口氣,忙賠笑上前,“我說兩位差不多是夠了,怎麽好端端的就扯到我的身了。”
“還不是因為你站在那裏看戲,”季元瑤將最後一個扣子係上,拍了拍手,“終於好了,嬤嬤快過來看看是不是有不合身的地方。”
嬤嬤往前走了幾步,繞著季瑾之走了幾圈,滿意的點點頭,“駙馬爺的禮服恰到好處,甚好。”
季瑾之點點頭,張開雙臂,“那便褪去吧。”
嬤嬤應了應,招呼人將禮服給褪去,這褪倒是快,一刻鍾的功夫便結束了,既然是合身的,便領了命回了宮。
冬靈在屋外喊道,“各位公子小姐,晚膳好了。”
季元瑤伸了個懶腰,歪了歪頭,“走吧。”
不過這飯也不是白吃的,按照禮應當是父母陪同,可是季家父母都已早亡,便特地應允了季家的兄妹陪同,季元瑤散了丫鬟,自己給他們兩個布菜盛飯,一時間倒也是其樂融融。
隻不過這季逸之酒稍微喝多了點,話匣子一打開便是取笑季元瑤因為季瑾之娶楚安跟他鬧的事情,為此還挨了一巴掌,事後還不是乖乖的接受這個安排。
對於他這種嘲笑季元瑤很是淡定的回答道,“畢竟我不像某些人,沒心沒肺。”
季逸之更是笑了,敲了敲桌子,“我跟你比怕是小巫見大巫了,你可知道打你那一下大哥可是哆嗦了好幾日,從小到大的你什麽時候見過他打你的。”
“不記得了。”
“什麽不記得了,是就沒有!”季逸之起身拍了拍季瑾之的肩膀,“大哥拿你當個寶,小時候你被送走了,大哥絕食求父親將你帶回來,父親不肯,他便絕食七日昏倒在房間裏,要不是王叔發現的及時,怕是這會兒就沒有你大哥的什麽事了。”
季元瑤盛粥的手頓了一下,繼而舀了一勺,放在季瑾之麵前,“那又如何。”
小的時候,他們所做的事情都是無用的,父親說什麽便是什麽,說丟她便丟了,哪裏會跟她商量商量呢,況且是季瑾之的絕食,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他自然知道什麽時候能把一個孩子餓到極限而又不會死去,所以才會默許了王叔的及時發現,現在想想一切都是有數的,但是那時候就不是了,年少無知,隻覺得能能憑自己的力量來做點事情,哪怕有一點有用也要試試。
季逸之見她麵色沉著冷靜,無奈的搖搖頭,“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跟大哥說的。”
“該說的,平日裏我已經說過了。”
“大哥,她說了嗎?”
季瑾之放下酒杯淡淡的笑了笑,“她想說什麽我自然也都知道,無需再重複了。”
季逸之頓時來了興趣,挪過去靠近了道,“她想說什麽?”
“二哥,沈寒和阿寧應該會來。”
季元瑤一句話成功的讓季逸之黑了臉,默默地挪到了一旁喝悶酒,喝了一半跑到窗戶上坐著喝,望著明月數不盡的憂愁。
季瑾之無奈的搖搖頭,“你可是使勁折騰他吧。”
季元瑤勾了勾唇,“若不是這樣支開他,大哥想說的話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說呢。”
“你要好好地才行。”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季瑾之的寵旁人是看不大出來的,除了小時候明顯的護著以外,長大了以後便越發的不明顯,有的時候季元瑤會埋怨他對自己做的事情,可是細細想來又覺得他是在變著法子的護著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他對她如掌中寶,嗬護極了,所以當年季元瑤從外麵回來的時候,他對她疏離有度,以至於他人覺得他對這個妹妹不上心,讓有心人少了幾分戒心。
季南風去世後他掌管了季府,她不知怎麽的就覺得自己應該替他管管家裏的事情,便接了下來。
他脾氣喜怒無常,嚐嚐訓的那幫老將吃不消,可唯獨她進來就莫名的消了煙火。
季元瑤都記得。
所以她心裏喜憂參半,不願他入皇家。
她有幾分甚至希望季瑾之不是她的哥哥,不是季家的長子,那樣說不定一切都不一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