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季元瑤割腕

  季逸之捎信回來的時候，季元瑤才肯讓人進她的房間，冬靈幫她推開窗戶，心疼道，“小姐，你又何必為難自己。”


  季元瑤低頭拆信，“帶信來的人還在嗎？”


  “在，阿霄也過來了，說是想見你一麵。”冬靈喊個人進來將房間打掃了一遍，塵土飛揚的惹得季元瑤才起身走了出去，涼亭裏季瑾之在撫琴，看見她出來，笑了笑，“怎麽舍得出來了。”


  季元瑤蹙眉，“不過是三兩天時間，被你說的好似過了好幾年。”


  季瑾之搖搖頭，按住琴弦，“沈家的那位小廝可是在外麵等你許久了，不打算見見。”


  她心裏還是沒想明白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要幫沈錚，她明明就……季元瑤托腮歎了口氣，“大哥，過幾日你就放我出去玩玩吧。”


  “過幾日就要過年了，你還讓我當你出去，是想讓我挨父親的板子麽？”季瑾之起身，也一同將她拽了起來，“躲避永遠解決不了辦法，你去見見，看看那小廝說什麽？”


  季元瑤搖搖頭，“我能幫沈家的也早就已經幫完，而現在就是有事求我我也無能為力，倒是大哥興許還能幫上忙，不如你就去看看。”她說的也是實話，她能夠幫沈家走動的也已經靠著季瑾之走動了，而剩下的要麽是需要季瑾之來的，要麽他也愛莫能助的，所以見與不見都沒有多大的意義。


  “說不定不是為了沈家的事呢？”季瑾之朝著她眨了眨眼睛，揶揄道，“若是因為沈錚而來呢？”


  季元瑤無動於衷，“那更與我無關。”


  她的忽然冷漠讓季瑾之挑眉，卻是什麽也沒說牽著她往前堂走去。


  阿霄見季元瑤來了忙站起來說道，“三小姐，你能不能去見見我家爺。”


  季元瑤淡淡開口，“為什麽？”


  “我家爺自從中毒後就越來越嚴重了，什麽藥都不管用，就這幾天的功夫人都瘦了一大圈了，他就我不吃藥了，把我家老爺急得不行，這才讓我請您過去看看，幫忙勸勸。”阿霄這話說的急促，季元瑤也想起前幾日她見沈錚時手帕上的血跡，可她就那般坐著，也不應聲，半響後才開口，“生病了就找大夫，我不是大夫，也幫不了他。”


  阿霄朝著她拱手，“我家爺就跟您走的近了，三小姐。”


  季瑾之擺擺手，示意阿霄退後，“這事瑤兒你就去看看吧，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季元瑤笑了，“我應該給自己一個什麽交待？”她最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這些人說話，好像都把她看的透徹，隻有她自己看不懂。


  “既然這樣，那我就去看看。”季元瑤起身就往外走，結果卻被季瑾之喊住，她一臉不解的看去，季瑾之無奈的搖搖頭，從冬靈手裏接過他的披風給她係上，“還說不著急，這會兒披風都忘了，去吧早點回來。”


  季元瑤點點頭跟著阿霄去了沈家。


  沈家老爺子沈廉早些日子跟隨商隊出去遊玩了好久，回來後也就歸隱了，沈家的事務都交給了沈氏兄弟，但是這次卻是回來了，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堂裏，見著季元瑤來了才放下茶杯，溫聲道，“三小姐，麻煩你了。”


  沈廉的身上有一股商人的冷漠，又有一股溫雅，不同於沈家另外兩個孩子的還有一份曆練後的沉穩，就算是沈錚如今這般模樣，要不是阿霄說他著急，季元瑤還真看不出來他有半分的焦灼。


  “沈老爺哪裏話，我同沈錚也隻是朋友之情，如今他病了，來看看理所應當。”季元瑤福了福後便示意阿霄帶她去沈錚的房間。


  走在路上，她問道，“沈大哥回來了嗎？”


  阿霄點點頭，“昨兒回來的，現在在書房裏處理事務。”說著將在一個別院門口停下，“三小姐，爺不喜歡被人打擾，我就不進去了。”


  季元瑤點點頭接過他手裏的藥湯端著走了進去，沈錚的別院很清幽，她卻無心去看，端著藥湯一腳將門踹開，“沈錚。”


  沈錚正在看書，見人踹門冷了眉眼，正準備開口訓斥，見季元瑤端著藥湯進來，所有的話就卡住了，而後清了清嗓子，“多管閑事。”


  季元瑤放下盤子坐到他旁邊，將他手裏的書抽走，“病入膏肓了？”


  沈錚笑了，握著她的手將暖爐貼近，“你來做什麽？”


  “沈老爺子說你不肯吃藥，所以讓我來看看，”季元瑤把碗遞給他，“來，喝了。”


  “這藥沒什麽作用的，”沈錚接過碗去，將藥汁倒進了旁邊的花盆裏，反而是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惹得季元瑤給了他一個白眼，他這才笑著說道，“我的毒目前需要的藥引子很特別，我也不想去取，所以就這樣吧。”


  季元瑤就知道他會想辦法引自己來，那這藥引子定是跟自己有關，她往後一倚，眼前她人也到這裏了，若是不順著沈錚的話往下說倒也顯得自己不是了，於是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什麽藥引子？”


  沈錚湊過去，笑眯眯的將她打量了一番，低聲說道，“你的血。”


  “……”季元瑤幸虧坐的穩當，不然她還真覺得自己會跌下去，順帶著一口茶噴到沈錚的臉上，這個人真的是陰險狡詐，匡著自己來了，然後裝憂鬱說自己隻剩一線生機，逼著自己問出來那一線生機是什麽，如今她說了又不好推辭，“為什麽要我的血。”


  “前些日子給你解雙生的毒的時候用了一味好藥，如今應該融入在你的周身血液裏了，所以正好可以用一用。”沈錚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季元瑤點點頭，伸出手腕，“既然這樣，那就取吧。”


  沈錚握住她的手，“阿瑤，這血量有點多，所以我才說算了吧，需要一碗血。”


  “你這匡著我來了，又匡著我把手給伸出來了，現在還在矜持個什麽勁。”季元瑤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朝外喊道，“你也別在那裏躲躲藏藏的了，趕緊端著碗進來，別浪費我的血。”說著她伸出一把短刃對著手腕割了一下，鮮血瞬間湧了出來，阿霄推門而入，手裏正端著一個空碗，見到她已經割開了手腕忙半跪著接住，低聲道了聲謝。


  季元瑤閉上眼睛感覺血液在慢慢的流逝，忽得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也懶得動彈，反正她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冷，不消一會兒沈錚便在她的身上點了幾個穴，柔聲說道，“我現在不能抱你去床上，但是我可以扶著你，要不要過去？”


  季元瑤懶懶的想睡覺就點點頭，一起晃了一下，沈錚忙扶住她，她笑了笑，“我還沒有那麽脆弱。”


  “去睡會兒，我讓阿霄給你燉些補氣血的湯來喝，若是不想走了，就在這裏住兩天。”沈錚將她扶到床上，季元瑤不一會兒便睡著了，他站在床邊看了她許久，才轉身推門而出，阿霄站在外麵，見他出來迎上去，“爺，都準備好了。”


  沈錚歎了口氣，“那開始吧。”


  他這次也是大意了，才會讓楚焱將毒藥放入自己的茶內，本以為可以解，卻沒想到此前因為救季元瑤而將那味藥材用了，這才不得已將她逼來，他也是有些過意不去的，所以也隻是讓阿霄取了一碗血而已。


  沈錚推門進了一個小木屋，阿霄將他綁住，然後將那碗血喂給他喝了後便走了出去，很快便聽見了沈錚痛苦的嘶吼聲，阿霄也隻能無奈的搖頭，靜靜地等著裏麵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直到沈錚在裏麵喊他的名字他才進去，就看見沈錚麵色蒼白，衣服被汗水濕透，手腕處被繩子勒出了很深的傷口，他忙給沈錚鬆綁，然後將創傷藥給他上了上去，沈錚虛弱的很，仍是問道，“阿瑤醒了嗎？”


  “還沒，她本就身子弱，如今又被取了這麽多血，怕是要多睡會兒才行。”


  “扶我過去。”


  “爺，解了嗎？”


  沈錚點點頭。


  季元瑤醒來的時候眼前微微有些恍惚，她適應了一會兒才想到自己是在沈錚這裏，微微側了側頭便發現旁邊躺了一人，她心裏一驚，剛想一掌劈過去，可看到躺著人的容貌的時候手便停下了。


  沈錚的臉色還是那種蒼白，像是元氣大傷後的模樣，所幸的是他已經睡著了，季元瑤看了他一會兒，心裏歎了口氣，她怕是跟沈錚這輩子要躲不開了，先是他救她，再是她救他，救來救去的仿佛是一場巨大的陰謀一直在圍繞著兩個人，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不小心扯了一下沈錚的頭發，季元瑤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蹙起的眉頭，她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替他撫平，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


  阿霄還是站在外麵，見她起來將手裏的披風和暖爐給她，“三小姐這是要回去嗎？”


  “血也給了，人也救了，那我就走了。”季元瑤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門，“好好照顧你家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