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施貴人早產
對於季元瑤來說，她仿佛就在一個迷霧裏一直走來走去的，偶爾聽見沈錚在呼喊她，還有師父，師父喊她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急切，但是那聲音就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她辨別不出方向，想開口回應，可怎麽也說不出話來，急的她想要揮鞭子。
沈錚就眼睜睜的看著她蹙眉喊叫，甚至是張牙舞爪的亂揮，然後再給她喂藥，號脈，整整過了三天。
季元瑤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下午，她動了動手指，便覺得有人湊了上來，低聲喊她，“阿瑤？”
“……”季元瑤眯著眼睛看向，那人的臉龐漸漸地清晰起來，她虛弱的很，“沈錚。”
“是我。”沈錚握住她的手在唇上一吻，眷念萬分，“你可算是醒了，不然你家哥哥們可是要將我碎屍萬段了，到時候你去哪裏找我這麽好的夫婿。”
季元瑤別過臉去不想看他。
她的體力恢複的很快，到了晚上就可以靠在沈錚的懷裏喝粥，沈錚一口一口的喂她，絲毫沒有提起雙生的毒到底是解了還是沒解，季元瑤坐不住了，輕輕推開碗，輕聲開口問道，“我到底怎麽樣了？”
沈錚笑了笑，掛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出馬，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季元瑤心裏的喜悅就想是漲潮般的海水，一下子越過護欄，狂嘯而至，她咳嗽了幾聲，沈錚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這雙生雖然是解了，但是你的元氣也損耗大半，現在不宜大喜大悲，需要靜養些時日。”
“沈錚？”季元瑤眨了眨眼睛忽然開口叫她，沈錚附耳過去，她開口，“需要靜養些時日？”
沈錚點點頭，季元瑤將眼睛閉上，“你坑我。”她過幾日說要跟林氏兄妹去江南，若是需要靜養，那她鐵定不能去了，所以擺明了是沈錚坑她。
“對了，你昏迷的時候有一隻白鴿飛來，我覺得應該是找你的。”沈錚將阿霄遞過來的籠子打開，那隻傳說中的鴿子正在安逸的吃著小米喝著水，忽得見了光看見季元瑤愣了愣，轉了個身繼續吃，季元瑤哭笑不得，指著它罵道，“枉我天天喂你，你這個小白眼狼。”
沈錚將鴿子腿上綁著的字條遞給她，“我自作主張拆了看了，發現是一張藥方，思來想去，不應該有人給沈氏遞方子，所以覺得應該是給你的。”季元瑤接了過去，字跡蒼勁有力，她自然是知道是誰寫的，也隻是看了看後便將方子給了沈錚，“你幫我抓藥吧。”
“你現在的身體不宜用此藥方，這人應該是不知道你現在的體質，而是按著以前的來寫的。”後麵的話他無需再說下去，季元瑤都知道，轉眼間她離開都有三個月之久，久到她差點就忘記了自己到底從哪裏回來，久到她可以不想起那個人，隻是關於他的一切她都不會忘記。
許是身子有些虛弱，她的感情也敏感些，等到沈錚伸手將她的眼淚抹去的時候，她才驚覺，忙不迭的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笑著說道，“見笑了。”
沈錚讓她靠在軟塌上，起身給她拿了杯茶，“喝點水。”
“你有喜歡的人嗎？”季元瑤端著茶杯輕輕地摩挲著，低聲說道，“這個世界上兩心相悅的男男女女是否真的那麽多。”
“我喜歡的姑娘從來隻有那一個。”沈錚望著已經出神的季元瑤輕聲開口，“可惜她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季元瑤睫毛輕顫，她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哪個姑娘得到沈錚的青睞，定是被他寵到心尖尖上的，會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更不會讓她有任何的不開心，他會帶著她遊遍四海，看遍山河，然後寵的她十指不沾陽春水，一輩子都被人精心嗬護成一塊美玉，從一而終。
講實話，她真的有絲絲羨慕沈錚未來的夫人，無關乎風月，隻單單是那份寵溺。
門外忽得傳來阿霄的聲音，透著急切，“爺，宮裏傳來消息，說是貨出了問題，施貴人小產了。”
施貴人，季元瑤坐了起來，沈錚已然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說，“你在這裏好生養著，我去去就回，別到處亂跑。”說完推門出去，下一刻季元瑤便起身，一瞬間眼前一黑，她差點跌倒，扶著牆好容易才歇過來。
沈錚趕到宮裏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楚安竟然坐在太醫署，見他來了勾唇一笑，“你來了。”
“參見公主。”
楚安擺擺手，又看了一眼周圍的太監和宮女，冷哼一聲，“你們都下去，”然後指著沈錚勾了勾手，“你過來些。”
沈錚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楚安猛地站起來隔著桌子探過身子去，低聲說道，“你來的路上已經有人跟你說清楚了吧，施貴人昨夜小產，今日太醫署的人來說，不是藥方的問題，那就是你們藥材出了問題，所以你怎麽看。”
“公主，可否讓我先看看藥材。”
楚安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沈錚跟上，後麵的一排人作勢也要跟上被她給否了，隻帶著沈錚一人去了施貴人的寢宮，一入門便聽見施貴人抽抽噎噎的啼哭聲，攪得人心煩，她停下腳步看向沈錚，“父皇也不是不心疼子嗣，可是孩子已經沒了，再怎麽哭也無濟於事，你上去勸勸，再給她號脈看看能不能再懷，畢竟，近日她恩寵不斷。”
沈錚聽到這話倒是笑了笑，也沒有急於上前給那施貴人號脈，反而悠閑的跟楚安搭起了話，“公主，陛下為何會拍你過來管此事呢？”
“此事也不是父皇安排的，是施貴人宮裏的宮女跑到了皇後那裏，巧了巧那日太後也在，本宮也在，可能太後覺得本宮平日裏太過安逸了，所以便讓我將此事查清楚，回頭向她老人家稟報。”楚安半倚著窗戶，伸出手去拉住那枝丫扯了一片葉子下來把玩著，末了看向沈錚，“沈公子是如何想的，此事。”
沈錚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去了寢殿，施貴人見他進來，滿臉頓時堆滿了憤恨，想要撲上去打沈錚，好在被宮女拉扯住，她尖叫了一聲，指著沈錚，“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我的藥裏下毒手，我明日便讓陛下將你沈氏滿門抄斬！”
“娘娘稍安勿躁，還請讓草民給您診斷一番。”沈錚微微笑，慢慢的走到她的麵前，施貴人猛地站起來掐住他的脖子，可下一秒便猶如電擊一般猛地跌坐在床榻上，她哆嗦了一下，顫巍巍開口，“你、你到底是何人！”
沈錚微微俯身過去，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當年將你送入宮中囑咐你的，才過了幾年你就忘了？”
施貴人臉色刹那間灰白一片，她爬上床榻退到牆角，朝著旁邊的宮女揮手，“把他給我趕出去，這個騙子，還想要害我的命！”
圍在周圍的宮女連露難色，終是跪在那裏低聲說道，“娘娘，沈公子是太後派人從宮外請回來的專門給你看病的，說是趁著你年輕調理好身子，早日再為陛下誕下龍嗣。”
太後的話施貴人自然是不能忤逆的，哪怕她再怎麽不願意讓沈錚號脈也得號脈，因為這些事情都會傳到太後的耳朵裏，若是今日她堅決不讓沈錚號脈，那怕是太後會懷疑她做了什麽，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想通了便從容了一些，殊不知她那變幻的神色一點不拉的落在了沈錚的眼裏。
施貴人剛想說話，沈錚便開口了，“草民看病有一不成文的規定，不能有外人在場。”
他的話一出，便看見宮女們都自發的退了出去，沈錚一步一步的走到施貴人麵前，負手而立，“施冉，為什麽要這麽做。”
施冉噗通一聲跪在床上，拉著沈錚的衣角哀求道，“還望公子放了我吧，陛下昏庸無道，整日折磨我，我不想讓這個孩子出生，他若是生下來也不會有好結果的，所以……”
沈錚虛扶了她一把，“你剛小產，起來說話便是，”說著將她扶了起來，歎了口氣道，“你也知道，沈家想你這樣的人太多了，比起他們你是幸運的，能夠在宮裏伺候陛下，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什麽想不開的。”
“公子有所不知，施冉雖然吃穿用度都好，可是整天都在提心吊膽，夜夜無法入睡。”施冉跌坐在那裏，哽咽道，“我也曾想過愛上陛下，可是我真的辦不到，我辦不到。”
沈錚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你也知道，若是此事我幫了你，日後沈家可是要惹麻煩的，你且好生在這裏養著，安安分分的伺候陛下，改明兒我送個人進來陪你便是了。”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楚安還坐在那裏等著，聽見聲響問道，“怎樣了？”
“施貴人年輕，底子好，調養個把月還是可以恢複的好的。”
楚安嗯了一聲，“那，到底是藥材問題還是藥方的問題。”
“都不是，”沈錚在一旁坐下，揉了揉太陽穴，“公主，這能夠小產的原因很多，施貴人雖說吃了保胎藥，可是因為那幾日受了寒，讓胎兒受損，所以才有了小產。”真是不可抗拒的事情，他們都不能夠阻攔。
楚安自然是明白的，站起來拍了拍手，“既然這樣，本宮便將你說的傳達給太後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