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苦衷
許棠定定的看著榮氏，想看穿她的心思。
入目隻見苦澀。
榮氏笑了一笑，“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左右不過是高門大族的慣例。”
許棠便也不提這個，隻是若無其事的笑一笑：“進了宮去，一輩子榮華富貴，也是好的。”
榮氏愣神一瞬，不置可否。
最後話題還是回到了甄寶君是不是她親生女兒這件事情上。
許棠看著榮氏關切的樣子，搖搖頭：“算不出來。”
榮氏既失落，又黯然：“想來也是。”
許棠愧疚道：“不能幫上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若夫人還有其他事情，我能幫上忙的，我定不會推辭。”
榮氏溫柔笑笑：“雖說妙錦師父本事極大，不過，在我看來，卻和我女兒一般大，又生得如此麵善，心裏隻將你當個晚輩的。”
許棠不知該說什麽：“夫人心善。”
榮氏的確不像是個高門大族的家主夫人。這樣的心思純良，性情柔軟……
若生在了民間，做個衣食無憂的小女子，倒更合適。
“說起來，不知妙錦師父是自幼就拜師，還是後頭家裏遭了什麽變故？”榮氏依舊是笑，說來的話，像是閑聊。
許棠卻不想透露太多：“隻因後頭家裏遭逢了變故。”
這麽說，其實也不算說謊。
榮氏了然點頭，麵上露出幾分心疼：“還好現在都好了。”
許棠點頭：“嗯，現在也算極好了。”
不再孤苦伶仃，有娘有姐有弟，還有葉清時這麽一個好少爺。
日子也是十分有盼頭。
“不知妙錦師父屬什麽的？”榮氏笑著和她說些閑話，語氣也十分親近。
許棠大大方方的說了：“屬蛇的，生日和寶君很相近，是十月初一。”
榮氏微微一愣，隨後才笑：“那倒是巧了。”
“是很巧。”許棠抿唇淺淺一笑：“夫人那日說起寶君生日，我就覺得巧。”
“其實若不是妙錦師父的身份和本事，如此巧，認個幹親倒好。”榮氏說這話時，看不出試探的意思，不過眼神卻很殷切。
許棠笑笑，卻一口回絕了：“這就算了。我身份低微，實在是不適合。而且這本事，也不適合與旁人牽扯太多。”
認幹親容易，可她身上牽扯太多秘密，這個身份都是假的，所以……
還是算了。
許棠站起身來：“夫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妙錦就先告辭了。”
榮氏心頭微有些失落：“是我唐突了。”
說完又親自送許棠出來，自然，沒忘了提自己的謝禮：“我準備了些東西，權當謝禮，妙錦師傅千萬不要嫌棄。”
許棠剛要推辭，就聽榮氏道：“我與女兒失散多年，瞧不得你們這麽大的姑娘家，總是會忍不住生出愛憐之心。也不是什麽值錢東西，妙錦師父就當成全了我吧。”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許棠不收也不合適。
許棠就大方謝過，隨後帶著東西回去。
上了馬車才知道，另外還給自己裝了兩盒點心。
許棠輕歎一聲。
春雪誇榮氏：“甄夫人真是溫柔周到。甄家小姐好福氣。”
“是啊。”許棠也感慨。
馬車載著許棠慢慢悠悠的往回走，而榮氏去姚老太君那裏接甄寶君。
過去一看，絲毫不意外姚老太君又在對甄寶君訓話。
無非是挑剔甄寶君規矩學得不好，又無非是說起甄家人的不容易，讓甄寶君知曉感恩。
榮氏有些無奈：“母親這又是何必呢？這些道理寶君都懂得。學規矩這個，宮裏嬤嬤也在教導。”
何必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看著甄寶君低頭瑟縮的樣子，榮氏也有些心疼。
姚老太君看榮氏一眼：“你就是心軟。她本就比別人學得晚，再不嚴厲些，以後出門也叫人笑話。”
姚老太君語氣有點重，甄寶君就更惶恐了。
榮氏也知道是這個道理，縱心疼也無法反駁。
最後，姚老太君還記掛著許棠的事兒：“妙錦師父怎麽說的？”
人幹親這個事兒，榮氏跟姚老太君提了一提，姚老太君也覺得是個好法子——別的不說，隻說那一身本事，套個近乎，總有好處。
與榮氏不同的是，姚老太君做這些決定時候，都是為了家族利益。
榮氏搖頭：“以身份不配回絕了。”
姚老太君先是氣惱，隨後到底還是平靜下來，不甚痛快道：“到底是世外之人，有些脾氣。聽說燕王都沒討得好處。回絕了也就罷了。回頭再看，若能請回來供養，也不錯。”
姚老太君看一眼甄寶君，怎麽看怎麽礙眼，便意味深長道：“倒也算有眼色。知道自己身份。”
也不知是在說甄寶君，還是在說許棠。
榮氏有些無奈，又坐片刻，便匆匆領著甄寶君走了。
姚老太君側頭對自己身旁的嬤嬤說：“你看這樣，哪裏能撐得起來整個府裏？”
嬤嬤隻揀好的說：“夫人生性純良溫柔，又是十分孝順的，已是很難得了。”
姚老太君也不過抱怨一句，如今有童氏，她也不是真發愁，說完了也就作罷，並不真多不痛快。
許棠這頭回去，將榮氏給的東西打開看看，點心她想好了，留下一盒給王大花，剩下一盒給葉清時帶回去——
雖然未必沒吃過，好歹是一番心意。
榮氏送的東西是個平安鎖。
和田碧玉的料子，外頭一圈金邊，上頭有吉祥如意的紋樣。上頭刻“平安”二字，十分大氣。
而平安鎖配的一串珠鏈，是細小的白玉珠子配上紅綠二色的寶珠，既是簡單雅致，又有隱約華貴。
許棠即便不怎麽識貨，也看出這的確是好東西。
許棠覺得有些貴重，不過既然收下了，思量再三，還是歎一口氣，將平安鎖戴上了。
權當是個念想罷。
隨後許棠出去送糕點，順帶也看看鋪子弄得怎麽樣了。
許棠一看見王大花，就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王大花似是有些興致不高，見了她，隻拉著她坐下，也沒別的話。
許棠心頭納悶，就看許梅。
許梅也不好說，隻道：“娘是被京城的繁華給鎮住了。”
許棠自然不信，卻也若無其事的打開點心盒子：“這是妙錦師父叫我帶來的，快嚐嚐，很好吃的。”
說完親自遞給了王大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