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混賬
燕王爺當然得生氣。
離城門口最近的莊子，那是他父皇賞賜給他的莊子！雖然不是皇莊，也不是產出多高，但是意義不同！
燕王爺哪裏舍得？
所以對於張口的許棠，當然也是惱怒！
許棠笑盈盈看著燕王爺，半點沒有怕的意思，反倒是慢悠悠說了句大實話：“可是王爺，天底下哪有什麽掉餡餅的事兒？難不成我幫著王爺白幹活？”
燕王爺陰沉沉盯著她：“人心不足！”
燕王爺這是指責許棠貪心。
不過許棠半點也不惱，依舊是笑盈盈慢悠悠：“若是王爺覺得我不值這個價，那不買賬就是。咱們也就當沒有做成交易。”
買東西，你情我願。
一個開得出價，一個給得起價。
許棠眼眸帶笑，“可找我看相，就要給得起這個報酬。”
“那太後給了你什麽報酬？”燕王爺倒不傻：“不也就是一所三進的宅子？”
“那是給太後的價。”許棠知道燕王是想要討價還價，並不舍得轉身就走，所以態度就更加強硬：“太後娘娘能保我平安，給我當靠山，燕王爺能給我什麽？”
許棠笑得更燦爛：“說不得明日太後就封我一個官呢？”
國師什麽的，反正隻是虛職，封一個也就封一個。
許棠口氣如此狂妄，簡直讓燕王有些目瞪口呆。
燕王爺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臉上肉都抽了抽——這樣的人，他還是頭一回見。
從前隻有他狂的份，如今……
許棠也是真夠狐假虎威。
仗著這是太後腳下，又仗著別人都有求於自己，簡直就是有恃無恐。
其實，事實上也如此。
燕王爺但凡無欲無求些，或是幹脆混賬些，也就真將許棠給辦了。
可惜……
燕王爺陰沉著臉：“本王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什麽藥！”
許棠笑著行禮告退：“那王爺不妨試一試。一個莊子而已，王爺出得起這個價。”
燕王爺沒攔著許棠。
許棠讓春雪扶著自己上了馬車，一路往家去。
剛上馬車，許棠就拿下麵紗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剛才那陣仗，她這輩子也是頭一回。
要知道，燕王爺可是有個外號，那叫閻王爺！
燕王這人陰沉，得罪他的人，都被他整治得很慘，甚至於當街殺人的事兒，他都做過！
她要說完全不怕，那都是假的！
春雪也是嚇得不輕：“剛才那人好嚇人。姑娘以後還是別和他打交道了。”
許棠笑笑，靠在馬車上，說句大實話：“以後咱們打交道的人，都是這些人。”
春雪呆住，“那可怎麽辦啊——”
許棠一攤手：“不怎麽辦，就這麽辦。”
反正接觸的人越多，別人就越舍不得她死。
許棠的馬車轉出了朱雀大街，就看見兩個小乞丐沿街乞討——京城裏也是有乞丐的。
許棠看一眼，春雪也看一眼，然後就聽她感慨：“我原來以為京城裏肯定沒有要飯的，卻原來也有。”
許棠笑笑，“是啊。”
沒想到繁華如京城，也有乞丐。
“春雪，你說這些銀子，我留著做什麽？”許棠看一眼地上的匣子。
匣子裏頭裝的是一些珠玉之物。是太後賞賜下來的，都能變現成銀子。
春雪想了想：“留著做嫁妝？或者給王嬸子？”
王大花她們到底多窮，春雪也是了解。
許棠卻搖頭：“我覺得不妥。這些錢來得太輕易。如果真自己享用了，恐怕也傷陰德。而且，這樣來得容易的錢，花多了，就該不珍惜了。”
王大花和許梅，許金寶，甚至她自己，都該花自己賺來的。
而不是這種天上掉下來的。
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要是她沒有這麽個能力，能有這樣的銀子嗎？
從這個能力上，她已經得了太多的好處了。
所以這個錢……
許棠想了想，還真想出來一個好法子：“這些東西，留一兩樣我戴，其他的都賣了。一半拿去買田地，一半拿去救濟窮苦人家的孩子。”
春雪納悶：“怎麽救濟？”
都說救急不救窮。總不能一家分點銀子吧？
“咱們開個免費的學堂。”許棠笑盈盈的敲定了：“隻要來上學的孩子，不收學費！”
春雪訝然張口：“那得要多少錢？”
“要不了多少錢。”許棠大概算了一筆賬：“主要是請先生費錢，租賃房子費錢。然後就是書本費錢——”
可是房子有現成的。
那三進的宅子，圈出幾間房來，做成學堂——那是綽綽有餘。
“可讀書這個事情，畢竟還是要吃飽飯了才能做的事兒。我覺得最可憐的，是那些乞丐，吃不飽穿不暖的。”春雪也是真的覺得心疼。
那些孩子一個個瘦得跟什麽似的——還髒。
春雪知道挨餓受凍的滋味。
眼看著就要入冬了，這些小要飯的，都未必能熬過冬天。
許棠燦然一笑：“所以咱們還要興辦作坊！讓這些乞丐來做工吃飯！還可以讓他們讀書！”
春雪不明白具體是怎麽一個操作，許棠卻已有了大概的想法。
隻是這個想法，還要努力完善才行。
許棠一路回宅子，一直都在想這個事兒該怎麽實施。
所以一從側門進後院，還沒回屋，冷不丁看見葉清時站在柿子樹底下，她還嚇了一大跳。
“少爺？”許棠幾乎不敢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葉清時回過頭來：“回來了？”
他聲音溫潤，語氣平和，帶著三分淡淡暖意，在這秋風蕭瑟裏，叫人從心底裏舒坦起來。
許棠笑著上前去，“回來了。”
她也抬頭看一眼樹上的柿子：“都紅透了，也不知甜不甜？”
說這話時候，許棠舔了舔唇瓣，是真有點兒好奇。
葉清時輕笑，忽伸出手來：“那你嚐一個。”
葉清時畢竟個子高，踮起腳尖來，就摘了一個，然後低下頭來，握著柿子，笑著看她。
許棠眼睛裏全是那一個火紅火紅的柿子，眼眸都亮了。
“拿著。”葉清時伸手遞給許棠。
許棠伸出雙手接過，眼眸晶亮晶亮，就這麽抬頭道謝：“謝謝少爺！”
雖然說柿子樹是許棠的，可是這樣的經曆，還是頭一回。
葉清時嘴角含笑：“看來進宮去，也沒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