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打算
許棠打趣完了許梅，又叮囑幾句讓她們這幾天少出門，這才回了府裏。
許棠想著，還是先回去了葉清時的院子。
許棠回去時候，隻剩下了綠染一個在外頭做著針線。
一朵鳳尾花都快繡完了。
聽說葉清時在裏頭專注看書，她也就沒進去，隻在外頭看綠染繡花。
綠染的針線簍子裏，擺著好幾張花樣子，看上去還不像是自己畫的：“怎麽，這是買的？”
說起這個，綠染就抱怨起來：“可不是麽？每次還隻能托人去買，買來買去都是這幾樣——”
“遠比不上京城的。”
許棠聽著這些話，便笑：“這是肯定的。”
想了想，許棠說一句：“回頭我給你畫幾個花樣子吧。”
綠染頓時驚訝：“你還會這個？”
“嗯，在店鋪裏看見過，不過我不會用毛筆，隻會用燒過的木棍。”許棠說完這話，就幹脆回去拿了根筆，畫了三個花樣子。
一個玉蘭花圖案，一個報春花的，另一個是鯉魚戲蓮葉的。
三個樣子，都是和市麵上常見的不同。
許棠拿給了綠染，綠染頓時驚訝起來：“這樣精致？！得費多少工夫去繡？”
“可繡出來也是絕對好看的。”許棠指了指玉蘭花的：“這個適合夏天。報春花那個適合春天。鯉魚這個，繡在荷包上，或是裙擺上的。”
在宮裏，這些東西，講究得可多。
這算什麽呀？
綠染就是欽佩的看著許棠：“你可真厲害。”
看一看就會畫了。
許棠抿唇笑，心想，後頭手養好了，自己那也是練了一陣子針線的。而且那些香膏香粉上，也要印上花紋才好看——那些花紋，都是自己用木頭刻出來的。
哪一樣，都是先要學會畫花樣子。
不過，這輩子，她是不打算再去當什麽針線丫鬟了。
“你這個花樣子，都能拿去賣了。”綠染翻來覆去的看，倒是真喜歡。
許棠心裏一動，覺得倒是個好主意——這個肯定賣不了多少錢，不過蒼蠅腿兒也是肉。
王大花她都沒吃過什麽好東西，連肉都不舍得吃，賣幾張花樣子給老板，倒是可以添補一下家用……
許棠琢磨著，到時候讓許梅繡出來，然後賣給繡莊老板……
正想著這個事兒呢，葉清時就在裏頭叫人：“添茶來。”
於是許棠就忙提了熱水進去續茶。
瞧見許棠，葉清時便問一句：“家裏怎麽了？”
許棠不打算瞞著葉清時，而且還想請他幫忙，正好就說了：“有些黑心人，見我們家沒了依靠，就想吃絕戶分家產。”
葉清時聞言動作都是一頓，隨後看她一眼：“你打算如何？”
“回頭我寫個借條，讓金寶蓋個手印。我爹用了這麽多銀子，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她們要家產也容易，先幫著把債務填平再說！”許棠一麵續水，一麵將自己打算說了。“不過借條需用少爺的名諱。”
葉清時隻說一個字：“可。”
許棠也就沒多說話了。等弄妥了茶水，就悄悄退出去，不過多打擾葉清時。
葉清時卻是盯著茶水陷入了沉思——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許棠這個小丫頭，年紀小，又長在鄉野，可行止之間，偏是有點太過規矩了——
尤其是剛才倒茶水的動作。
穩當，輕巧，沒有半點水漬留下，沒有半點熱氣熏著他，最後送茶過來的姿態，更是比綠染和翠屏都強——
頗有點兒像是皇宮裏那些宮人的做派。
不僅如此，她還十分的聰明，聰明得近乎妖異——
可他命人查過，許棠一直在鄉下長大，連去縣城的次數都少。
葉清時覺得，自己眼前仿佛有一團雲霧，遮住了許棠這個小丫鬟，讓他有些看不清，看不透。
這樣的人……葉清時微猶豫一下，最後還是又重歸平淡。
繼續看看再說罷。
許棠對於這一切，卻是渾然不知。
綠染得了許棠的花樣子，也算是拿人手短，所以猶豫一下，在許棠出來之後，就將翠屏今兒的話跟許棠說了。
許棠也不意外：“她這是心裏還不痛快呢。”
可惜，葉清時卻絕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當天夜裏，許棠臨睡前，又畫了一張花樣子。這次的簡單些，許梅半日就能繡完。
第二天早上，許棠一大早就溜出門去。
昨兒才出了那樣的事兒，許棠有點兒不放心。
好在也沒發生什麽事兒。
許棠將花樣子給許梅看：“我和大姐商量個事兒。”
許梅翻來覆去看那花樣子，心裏十分喜愛：“這花樣子真好看，說吧，要我幫你辦什麽事兒？”
“大姐用這個花樣子，繡個帕子，然後交給我。我明日要出城，到時候順帶去賣了——”許棠將自己計劃告訴了許梅。
許梅皺眉看許棠半天：“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個本事？”
許棠隻說在府裏學會的，然後自己琢磨琢磨，畫了個花樣子出來。
一般來說，京城或是江南這些地方的繡莊，花樣子都是專門的畫手畫的。那是得正經學過畫畫的。
而且大多數用幾次就不用了。
最主要的是，大戶人家裏，不僅小姐夫人自己就能畫出來，好些丫鬟也能畫。
但是這樣的普通人家，能畫花樣子，就很厲害了。
多數人都隻能去買花樣子用。
許梅猶豫一下，最後答應了：“這個能賣多少錢啊——”
“一二兩銀子總有的。”許棠也沒指望賣多少錢，隻想給王大花補補身子。
雖然說是家裏有喪事，應該茹素一年。可是鄉下並無這樣的規矩——莊稼漢做力氣活，不見點油葷，體力如何跟得上？
許梅當場就拿出了針線來，隨後開始繡。
許棠就去把許梅和許金寶叫過來，說有事兒要說。
許棠今兒要說的事情也簡單。
以後他們去了京城，還要想法子自己買個宅子才行。
所以，現在就要開始賺錢攢錢。
王大花聽說許棠打算將來在京城買房子，嚇得聲音都有點兒發顫：“這怎麽可能——那得多貴啊！”
許梅也是吃驚的看著許棠。
許棠沉聲道：“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咱們已是沒有別的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