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煩惱

  何素這邊隻當慶王妃是為了家具的事報複了過來,就連魏氏和徐侯夫人也是這樣想的。


  徐侯夫人自有她的消息來源,魏氏卻是聽何素說的。何素哪裏不知道她那天特意留下來就是為了聽消息,怕一直不告訴她她掛在心上,何素還特意去了一趟朱府,順便說了許多慶王妃的壞話。


  “你可算是知道那是個沒氣量又短視的了。”魏氏說道,以前她也說過慶王妃的小話,那時何素也就跟著應和幾句,態度不夠強硬,怕是她自己沒有親身體會過不知道這樣的人橫在眼前有多惡心人。


  “怎麽也是好人家出來的,吃過苦也享過福,如今日子過得好好的,怎地會用這樣的手段來跟人過不去?不是該在聚會時嘲諷我幾句就過去了嗎?”


  “你難道想被她說嘴?”


  “不疼不癢的,我倒是不在意。”


  魏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她,先前都跟何素說過許多次名聲的重要了,她卻不怎麽聽得進去了。不過她家自有自己解決事情的方法,看看羅府的慘狀就知道了。


  “你們下手也挺黑,連人家十二歲的姑娘都被剪了頭發。”魏氏掩嘴笑道。


  這事何素也覺得冤枉,她一直以為李虎不會去剪羅府小姐的頭發,頂多把幾位少爺的頭發剪了也就是了,其實蕭顯重也是這個意思,隻怪他當時說話沒說清楚。聽說那位十二歲的姑娘正要開始相看人家,頭發一被剪,她有些日子不好出門,怕是連花期都要誤了。


  不過剪都剪了,何素也隻能把事情硬杠下來。


  “要是那天的羹湯吃到你的嘴裏,你就不會說這話了。”


  雖說那隻是普通的瀉藥,但是孩子老人吃了還不吃會如何呢,這般黑了心腸,隻讓他們斷幾把頭發算便宜他們了。經此一事,羅家人幾乎都不好出門了,就連得去上學的幾位公子都改成了在家自學。


  羅家的事雖說外麵都傳遍了,但是沉浸在新婚之樂中的郭威和月兒卻不知曉。到了三朝回門那天,他們帶著府裏備下的禮物早早出發,就想早些跟蕭家人相處。


  今天蕭家的午宴是家宴,晚宴蕭氏族人都會過來,算是認親宴。怕說不了多久的私房話,他們才會早些出發。


  馬車到了蕭府門前,郭威扶著月兒攜手下了馬車。賢元賢重早就等在門口了,兩人和蕭顯重特意請了假,就是為了等月兒回門。明明才幾日沒見,兩人看到自家姐姐就很是激動,月兒的眼眶也有些紅。


  “你們怎麽在外麵等著,在屋裏等不也一樣。”月兒嗔怪道。


  “長姐回門,我們在門口迎一迎也是應當的。”


  四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裏走,郭威一路就靠在月兒身邊,讓漸漸發覺的兄弟倆生出別扭,心下總算明白為什麽父親會看郭威不順眼了。


  見兩人夫妻恩愛,何素倒也沒有多的想法,本來兩人就是情投意合,要是新婚才三天就開始鬧別扭了,她就要懷疑兩人中是不是有一個被掉包了。蕭顯重表情略有些僵,待兩人行過禮後,他便看向準備坐下閑聊的郭威。


  “你回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吧?身上的功夫可還在?”


  “在的。”


  “那正好,我們去花園練練,看看你近來是不是心生懈怠荒廢了武藝。”


  郭威哪裏敢說不,自然苦著臉答應了下來。兄弟倆偷偷笑著,跟去兩人去看熱鬧,月兒卻有些擔心,朝他們離開的方向探頭望了一眼。


  “有什麽好擔心的,沙戰上都沒事,難道還能在自家打出好歹來?”何素說著,打趣了她一句,“到底是出嫁的人了,知道護著自家男人。”


  “母親……”月兒羞澀地求饒道,就怕何素一直說著這事。


  何素微微一笑,知道她臉皮薄,倒不會說得太狠。眼見現在廳裏就她們兩個人,有些話她該問還得問。


  “你們,夜裏相處得可還好?”


  月兒紅著臉,都不會說話了,不懂何素怎麽會問這種羞人的問題,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可累著你了?”


  月兒搖了搖頭,也不知這事要怎麽說,累,其實還是有點累的。


  何素對別人的事也不會過問太多,隻是出於母親的職責才問幾句,既然兩人挺和諧的,何素也就不細問了,隻多囑咐了一句。


  “以後有什麽想不通的事,你盡管回家來跟我們說,多個人商量總是好的。你也不用擔心添麻煩什麽的,都是一家人,也不是你嫁出去了就把你當外人了。”何素說道。


  “我知道。”月兒說道。


  這些年她也不是隻知道悶在家裏,外麵的宴會她也會去,也就常能聽到各家傳聞。世間有像何素這樣作為繼母卻對繼女疼愛有加的,也有就算是親生母親也不把女兒當寶貝看的,好像隻有男孩才是她生的。還有一些偏心的父母,隻對家裏的某個孩子好,把其餘幾個看成奴仆一般,日夜叫他們勞作。


  跟他們相比,月兒無疑是幸運的那一個,每每想到這些,關於生母那邊的煩心事也變得無所謂起來。她又不是擔不起事的,有什麽可煩惱的。


  說了許多後,何素見月兒也沒有多的話要問,便猜她還不知道羅家那事。若是她知道了問起,何素自然是會說的,她若不問,何素就且瞞著,讓她多鬆快幾日,反正這事也算是解決了。外麵風暖已經把事由告訴了田嬤嬤,若是月兒回去後問起也不至於不知情。


  田嬤嬤本就在猜這羅家的事會不會是蕭家派人去做的,可是蕭家不像是為了一點事就會跟人去尋仇的,怎地會把事情鬧得這般大。剪頭發這事在何素看來不算什麽,對世間大部分人就像去勢一樣,是一種對身體的羞辱,有道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無故斷發也會被認為不孝。


  蕭顯重讓李虎這麽做,的確有羞辱他們的意思,何素卻隻是覺得這麽做能嚇到他們。要是半夜有個有偷摸進房的人悄無聲息地把她頭發剪了……何素想想都起一身雞皮疙瘩,這也太可怕了。


  羅府這次也是真的怕了,就連蕭家族人聽說這事,也對蕭顯重的行事有了新的認識。他們幾乎都認定這事是蕭顯重派人做的,好端端的羅府不會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至於邪祟一說就更不值得信了。隻是沒有證據旁人也不敢,他們也不會拿此事說嘴,免得好不容易搭上的關係又斷了。


  晚宴的時候府裏又熱鬧了一把,前些天喜宴的一些喜慶布置還沒有拆就是為了今天再用。對何素來說最艱難的倒不是安排府裏準備約四桌的酒席,而是她得帶著月兒郭威認親。她也認得她們不久,隻知道哪些是嬸嬸伯母,哪些是祖母,哪些又是嫂嫂弟妹,至於她們的排行呀,哪個跟哪個有什麽關係呀,她還沒有記住。


  幸好月兒自己記住了,認親的的時候有一半是她在說,連賢元也來幫著搭腔,讓何素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又忽然意識到,難道說一家五口她最笨?這不可能的吧?


  她一直覺得自己怎麽也會是家裏的第一第二聰明,就是有些她不拿手的事她沒法好好完成罷了。像記人名之類的事,她其實也沒有很糟,要怪就怪見麵的次數太少,而幾位族人有些又長得很像,何素一不心就會記錯。


  隻要熬過了認親這一關,這次宴會何素就沒有什麽可怕的了,為了不讓族中的女眷覺得她請完她們幫忙就翻臉不認人,她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又陪著喝了酒,整晚興致都很高。也不知是不是受她影響,眾人有說有笑的,一直到深夜才散席。


  月兒和郭威是最先上馬車走的,之後蕭家族人才一一告辭,何素和蕭顯重站在門口送客,等人都走遠了才回屋。


  外麵風大,何素縮著脖子挽著蕭顯重的手靠著他走。她每次喝酒隻會在酒剛剛落肚的時候身上熱一下,等風一吹,她整個人就泛著涼意,也不知是不是喝到假酒。


  “今天你似乎喝了不少,可難受了?”蕭顯重問。


  “你該問你自己,你肯定喝得比我多。”


  “其實也不多,後來光聽他們行酒令了。”


  “那個好難呀。”何素說,幸好女眷那邊沒玩,而是聽著不遠處的男客那邊的聲音,不然何素肯定不會隻喝這麽一點。


  “其實也不難,下次我教你。”


  何素一聽,臉色就有些凝重。


  “一定要學嗎?”


  “那倒也沒有。”


  “那我就不學了。”


  “挺有趣的,我還是教你吧,學了還能跟小石頭小木頭一起玩。”


  何素很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卻遲遲沒有接話,估計是想讓這事就這麽過去,蕭顯重也沒有拆穿,不學就不學吧,也沒什麽要緊的。在他心裏,何素已經勝過世間女子許多,有一兩樣不會的反倒好。


  巧得很,何素也是這麽看自己的。


  她近來覺得人生很圓滿,女兒嫁了還嫁得不錯;兒子很乖,每天上下學不用她盯,功課也能按時完全;丈夫就更不用說了,眼裏除了工作就是家,這樣的好男人上哪兒找去。正是因為一切都挺圓滿的,她才會把風暖和李虎的事看成是大事。


  李虎好像已經知道她曉得他的心思了,行事倒不像以前那麽隱蔽,不過風暖那丫頭估計還沒有看出來,因為李虎主要的討好對象是呂娘子。何素每每看到呂娘子誇李虎,心裏就為呂娘子捉急,恨不得跟她說這是來騙她家女兒的可不能信。


  可是她又不能跟呂娘子說這事,有一陣子呂娘子挺煩風暖親事的,何素還聽說過是男的就好,能讓風暖嫁出去就行。風暖為此還不太樂意,隻是她一向愛板著臉,旁人也看不太出來她生氣了。要是讓呂娘子知道李虎對風暖有心思,還不定有多高興呢,何素可不想跟她說。


  她覺得李虎也是個傻的,這麽好搞定的丈母娘,哪裏還用得著他迂回討好,再說了他怎麽不來討好她,她暫時還不想同意呢。


  她知道李虎這人還成,當夫君行不行的這一點她也不清楚,這種事光看他平時的表現有時也不準。可是不管他好不好,她也不想就這麽把風暖給嫁了。當然了,一直留著風暖也有點說不過去,她就勉強設了一個時間,定在風暖二十六歲的時候放她去成親。不過她要是自己沒那個意思,她也不逼她,難得有思想這麽超前的姑娘,她得支持呀。


  不過瞧李虎行事,好像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準備開口,何素猜他大約也怕提了之後風暖不應,才一直拖著。


  轉眼到了二月,前來趕來參加兒子婚禮的郭義又得趕回邊關,這一次他準備接黃氏一起過去。其實他早幾年就有這個打算,隻是那時郭威還在邊關,要是連黃氏也跟著過去了,京中就沒有老郭家緊要的人了,皇上怕是不會答應。


  現在好了,郭威成親了,他能不能幹郭義還不確定,至少月兒是個能幹的,據說她以前在蕭府也能幫著管家,他把京中這一攤子事交給兩人也比較放心。不過這事他也得先問過黃氏,要是黃氏不想離開京城,他也不強求。邊關苦寒,長於金陵的女子是呆不慣。


  這事郭義也是在他出發前幾天才跟黃氏說的,黃氏也沒有多想就答案了。


  “早些年我就想去邊關照顧你的起居,又恐去了也是個累贅,還得耽誤家裏的事。如今家裏沒有需要擔心的了,邊關又安定,我自然是要跟著你去的。”


  她和郭義成親後,相處的日子加起來大概就也一年。哪怕不能天天在一塊兒,她心裏對郭義的情義卻日漸深厚,無關郭義如今的身份,他哪怕不是侯爺不是大將軍,她也願意跟著他的。別看她生在金陵,心裏也是有一股豪氣的,不然當年也不會毅然帶著女兒回娘家了。


  郭義像是猜到她的答案,不禁欣慰的笑笑,他又選了一位好夫人,隻盼這一次,夫妻倆可以長長久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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