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原來是他

  楚沫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才會讓她如今會如此抗拒感情?

  懷裏的人還在哭,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他肩膀上,溫熱之後,逐漸變得冰涼。


  江瑾辰的心仿佛在醋壇子裏泡著,酸到發澀。


  不知道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給她換好了衣服,一晚上折騰下來,他腦子裏已經顧不上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困意席卷而來,江瑾辰把一個哭得慘兮兮的小可憐抱在懷裏,最終沉沉睡去。


  楚沫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水裏麵。


  意識在水麵沉沉浮浮,上上下下,她浮在水麵,像是一個沒有根的浮萍,不知道要漂去何方。


  在夢裏,她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被困在房間裏,四處都是緊盯著她的傭人,她想跑,跑到半路被抓了回來,膝蓋上摔的傷口還在流血,血液一點一點地順著她的腿流下來,鮮紅而奪目。


  她跪下來求那些人,她還有個媽媽,她要回家,但那些人根本不肯放過她,反而不講情麵地將她拖回了房間。


  十月懷胎,她終於躺上了手術台,卻怎麽都不肯用力。


  她寧願活活疼死,也不願意生下那個人的孩子。


  那不是她所願,曾經她以為,她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有疼愛她的老公,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還會生下一個極其可愛的孩子。


  可是如今一切的希望都被打破了。


  她困在這棟房子裏,成為了一個生子機器,媽媽還在家裏等她回家,她後半生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


  絕望在一瞬間如同海嘯一般向她撲來,將她粉身碎骨……


  心隱隱作痛了一晚上,楚沫第二天醒來時,頭疼得仿佛要炸開了。


  那是昨晚喝酒宿醉的下場。


  她捂著頭,指尖觸摸到了冰涼的液體,是淚。


  她擦幹淨臉上的眼淚,想要起身,莫名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


  怔忡了一瞬,她抬頭看著窗外,那曾經看過無數次的景色,就這麽出現在她的眼底。


  還是那扇窗,有一層結實的防護欄,屋子裏的陳設跟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就連被子的顏色也是同色係的。


  她渾身僵硬,血液仿佛都結成了冰。


  這是她之前被囚禁的地方。


  這個困了她十個月,讓她不得逃脫的地方,她又回來了。


  驚恐,害怕,傷心,絕望的情緒爭先恐後地鑽進她的腦海中,楚沫捂著疼得厲害的太陽穴,差點尖叫出聲。


  這時,趴在床邊的一顆腦袋抬起了頭,江瑾辰頭發淩亂,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雙毫無求生欲的眼睛。


  他還有點懵,不覺有他,衝著她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


  “早啊。”


  楚沫往後躲了躲,警惕地看著他。


  “你怎麽在這裏?”


  江瑾辰以為她是在擔心昨晚自己對她做了什麽,善解人意地笑了一下,“放心,這裏是我家,昨晚你喝多了,吐了一身,我幫你換了衣服。”


  這裏是他家。


  信息量實在是太大,楚沫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江瑾辰沒有老婆,隻有一個六歲的孩子。


  所以,子墨就是她六年前生下那個生死不明的嬰兒?


  還有江瑾辰……他就是當年囚禁了自己十個月,最後被逼著生下孩子的混蛋?

  一切的疑慮,都在一瞬間被揭開,那些血淋淋的回憶,又一次被勾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坐在床上愣了許久,積蓄了幾年的眼淚,在一瞬間湧了出來。


  見她又哭了,江瑾辰手忙腳亂,整個人都慌了陣腳。


  “你別哭,我沒有對你做什麽,你昨晚喝得太多,我擔心你弄髒了被子,才給你換衣服的,這裏我不常來,所以沒有叫保姆,你要是覺得傷心,我對你負責好不好?”


  越說越覺得自己應該負責,江瑾辰幹脆就坐到床邊,將她的身子掰過來,抬手要替她擦幹淨眼淚。


  楚沫用力地掙開他,差點將他掀到床下。


  “你別碰我!”


  江瑾辰愣住。


  怎麽昨晚還乖乖的,今天又變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節奏?

  他有些無奈,以為是自己冒犯了對方,但現在他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來彌補了。


  一個快一米九的男人,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給弄得毫無脾氣,像個孩子一樣垂頭喪氣的。


  “好,我不碰你,你到底怎麽了?”


  楚沫不說話,一雙眼眶紅得厲害,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她要離開這裏,立刻!

  但還沒走兩步,就被江瑾辰給抓住。


  “我昨晚叫管家熬了粥,他剛端過來,你吃完飯再走行不行?”


  “啪!”


  沒有任何猶豫,楚沫回頭就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到他臉上。


  江瑾辰目瞪口呆的同時,那張比女人還要細膩膚白的臉上,瞬間起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你……”


  為什麽打他?

  不就是看了幾眼嗎?他什麽都沒做啊,為什麽她就是聽不進去呢?

  江瑾辰還從沒受過這種委屈,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卻聽見女人冷得如同冰塊一樣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江瑾辰,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不然,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


  後麵半句話,她沒有說,頭也不回地朝著樓下走去。


  被現實徹底打懵的江瑾辰,此時還在糾結一個問題。


  她不是說喜歡自己嗎?為什麽,以後連見都不想見到他了?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就因為昨晚的衣服?


  楚沫跌跌撞撞地從別墅裏逃了出來,就像她當年毫不留戀地這裏走出去時一樣。


  心裏頭那塊石頭壓了很多年,她這麽多年被夢魘困擾,無數次夢到自己逃出去之後被抓了回去,卻沒有想到,明明已經離開了這裏,卻還是又回來了。


  為什麽,那個人居然是江瑾辰?


  她無法麵對這樣的事實。


  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楚沫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個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向哪裏,剛開始的計劃被打亂得很徹底,她第一次衍生出一種不知所措的無力感。


  怎麽辦?她以後該怎麽去麵對江家父子?

  她的工作,她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給的。


  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楚沫像是一隻無頭蒼蠅,在這座城市裏沒有目的地亂竄,好像停下來,她就要徹底死去一般。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她終於停了下來,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光彩。


  像是一片枯葉從樹上掉了下去,她倒在了沒有人的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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