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崩潰.com
曹嘉年越說越氣,忍不住又是一拳打過來。這一次,謝旌沒有躲,生生挨了那拳,嘴角滲出血跡,他也沒有去擦。
曹嘉年說得沒錯,他媽的他都幹了些什麽?他竟然讓曹嘉年這個混蛋指著鼻子罵,還被罵得還不了口。
這幾拳打得曹嘉年連喘粗氣,喘著喘著他笑了,殘忍而悲涼:“看到了吧,過不了多久,青偃也會變得跟我一樣,隻剩空蕩蕩的一副架子,而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謝旌目光淩厲:“我過來,不是讓你打讓你罵的。你也不想青偃變成你那樣子,那辦法呢?”現在還能這麽和曹嘉年說話,已經到他忍耐力的極限了。
曹嘉年說:“你把她交給我。”
謝旌的忍耐力已快沒了:“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轉來轉去的東西!把她交給你,不可能!”
曹嘉年冷笑:“這就是你把我喊來的誠意,是你待青偃的情義?謝旌,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謝旌怒道:“曹嘉年,我沒空跟你耍嘴皮子。你要什麽?條件你提,隻要能讓青偃恢複,我都可以考慮。”
曹嘉年搖搖頭,語氣愈發悲涼:“謝旌,除非我帶她走,否則她再也恢複不了了。”
謝旌覺得再和曹嘉年待下去,他真會一槍斃了這個混蛋,深吸幾口氣平複些心緒,他說:“我最後問一遍:什麽辦法,能讓青偃恢複。”
曹嘉年冷聲道:“我也最後說一遍:隻有我帶她走,她才能活下去。”
謝旌指著曹嘉年說:“你他媽的滾蛋!”
曹嘉年冷冷道:“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謝旌,我從不拿青偃的事開玩笑。我給你時間考慮,但這時間不是無止境的,你多考慮一天,青偃便多一分危險。這些話,你都給我記著。”
*
又是長長的一覺,睡得青偃有種自己會再也醒不過來的錯覺。
坐在床上發了會呆,她嚐試運功,比前兩日更糟糕,丹田裏的氣海幾乎消失,這麽多年的童子功算是白練了。
不僅如此,她異於常人的聽覺、視覺、觸覺,還有反應,也都一日比一日衰弱。
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失去武力等於扒掉戰士的盔甲、卸去武器在戰場廝殺,那種沒有任何防禦的感覺,很可怕。
心裏湧起莫大的恐懼,更有深深的暴躁,她抓起身邊的東西用力砸了出去,砸完之後那股暴躁不但沒壓下去,反而更強烈了。
她去推床頭櫃,推了兩下竟然推不動。頭上、身上早就汗漬漬一片,喘氣省不止,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幹似的,她看著自己發抖的雙手,覺得這是一個無比陌生的傅青偃。
突然,她拉開門,連鞋都沒穿就衝了出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不想待在這裏,不想讓人看見這樣的自己。
侯管家見青偃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臉色慘白,雙目赤紅,嚇得趕緊去拉她:“少夫人,你要去哪裏——”
“滾開!”青偃頭也不回,冷聲道。
侯管家嚇壞了,吩咐身邊的傭人:“快去叫夫人!”
青偃跑到車庫時,已經累得喘氣如牛,嗓子幹澀得有腥甜的味道。她去拉車門,卻拉不開,這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帶鑰匙,可再跑回去,她已經沒有了力氣。
狠狠一拳砸在車上,她像擱淺的魚似的,做最後的掙紮,試圖把車門砸開。
她自覺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可那一拳落在車上,卻是輕飄飄的,連聲響都不大。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她不甘心,下一拳正要下去的時候,卻被一隻大手拽住。她剛要掙紮,整個身子被納入了一個熾熱的懷抱。
“沒事了,青偃,沒事了……”謝旌又怕又心疼。
青偃被火炙烤的腦袋漸漸冷了下來,她咬著上下打顫的牙,一個字一個字說:“我不想做一個廢人……”
謝旌吻著她的唇,深深道:“你不是。會好起來的,我們想想辦法,一定會好起來的……”
遠處,匆匆趕來的顧蘭兮看著相擁的兩人,頓時紅了眼眶。
侯管家也是抹了眼淚。
兩人經曆風風雨雨走到如今,如今大局初定,還以為以後的路能走得順一些,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
謝旌把青偃抱回房,取了醫藥箱,仔細替她處理腳上和手上的傷口。
“以後想砸東西就砸,但別弄傷自己了。”謝旌一邊說,一邊拿鑷子挑出青偃腳上的碎石。
青偃疼,不禁縮了一下腳,謝旌緊張道:“痛嗎?那我再小心點。”
青偃鼻子發酸,忍不住抱住了謝旌,哽咽道:“我什麽都沒有了,我隻有你了。”
謝旌輕輕拍著她的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青偃,不要怕。”
待替青偃處理好傷口,青偃終於發現謝旌嘴角的傷口:“誰打的?”
謝旌沒說,她卻已經反應過來:“曹嘉年?你今天見了曹嘉年?!”除了曹嘉年,如今還有誰敢對謝旌動手?除了曹嘉年說了謝旌在意的事,謝旌怎麽可能不躲?
謝旌苦笑:“有時候,我覺得你還是傻傻的比較好。”
這麽一說,算是承認了,青偃拉著謝旌的手問:“你找曹嘉年問了我的事,他怎麽說?”
謝旌回:“他說要帶你走,我讓他滾蛋。”
青偃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不要再找他了。”如果是這種代價,那她還不如死了好。
又見謝旌嘴角都破皮了,她柔聲問:“疼不疼?擦個藥吧。”
謝旌搖頭:“不疼。”
青偃替他擦了藥,沉默片許道:“謝旌,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是你做決定前,多考慮考慮你自己。”
他做不做大總統不重要,重要的是,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卻往後退了,這不是謝旌的作風。
謝旌說:“往前走,隻是為了爭一口氣,也可能真像楚叔說的,我能帶這個國家走向和平。但這隻不過是一種假設罷了,也有可能,我撐不起這個國家。不是不想試,可那代價太大了,就像一個豪賭的人,把所有身家都推到了牌桌上,結局有兩個,要麽全贏,要麽全輸。”
他笑了笑,繼續道:“得知顧哥死了,你又出事的時候,我是想賭一把的。但冷靜下來,又覺得沒必要,內戰打到現在,我是不想再打了,曹嘉年要這個天下,那他自己去爭。”
吻了吻青偃的額頭,他說:“我不想在我往前衝的時候,一轉頭卻沒了你。所以,我選擇拉著你的手慢慢地走,青偃,我們還有長長的一輩子。”
青偃眼眶裏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長長的一輩子,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