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他是靠臉的人嗎？
隻有謝旌愁雲慘淡：“你認了杜老先生做幹爹，那他不就是我幹嶽父？以前訓我就跟訓孫子似的，這名分一定，以後我是連孫子都不如了，哎！”
顧蘭兮瞪了他一眼：“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謝旌回道：“我說的是實話。”
顧蘭兮氣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謝旌奇道：“我得什麽便宜，賣什麽乖了？”
顧蘭兮氣結，懟她好玩嗎，要她把話說那麽明白？青偃在呢。
謝旌道：“就我們三人，沒什麽話不好攤開說的。青偃喜歡杜老先生，那就認了，我呢苦就苦點吧；要是為了幫我鋪路，那就算了，杜老先生願意站我這邊就站，不願意也不勉強，我還是照樣會像供佛一樣供著他，就這樣。”
顧蘭兮愣了愣，不知道說什麽好。換了幾年前，她肯定劈頭蓋臉罵過去了：讓你能，讓你狂，這說的什麽話！可如今的謝旌早已獨擋一麵，比他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能責備他什麽？他說出這番話，肯定是有他考量的，作為母親，她應該信任她兒子，作為顧蘭兮，她也必須支持謝旌。
青偃也沒有說話。謝旌言下之意，顧蘭兮可能不明白，她是明白的。初秋謝旌回到江城的時候，就明明白白跟她說了，他要帶著她遠走海外，他並不想陷在這裏。
現在當然是走不了的，畢竟他肩上擔了這麽重的一個擔子。
這個擔子扔不下，否則這幾年做的一切真白做了；也無法扔下，江湖中人金盆洗手都不一定能洗成，更何況他一個手握近十萬兵力的大軍閥，他現在是無限風光，連大總統也不能耐他如何，可一旦他隻是謝旌，那要他命的可不就是一個兩個人了，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羅大帥。
除了這些，曹嘉年的事也並沒有解決。
“發什麽呆呢？”
青偃回神，見謝旌和顧蘭兮也不爭論了，都看著她。
謝旌說：“認杜之衡做幹爹這件事，你真想清楚了。”
青偃點頭：“想清楚了。”
謝旌歎了一口氣：“那成吧。”
青偃奇怪了：“杜老先生有那麽可怕嗎？”
謝旌重重點頭：“有！”
青偃：“……”難得她家謝督理還有怕的人。
顧蘭兮在一邊道：“你到時候別跟人吵起來。”
謝旌道看了她一眼：“怎麽可能？我如果想讓人喜歡我，那肯定做得漂漂亮亮，哄得人開開心心的。”
青偃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就他那個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還哄人呢？
謝旌哼了一聲：“你質疑我的能力嗎？”
顧蘭兮笑道：“這話我相信。”
青偃問顧蘭兮：“為什麽相信？”
顧蘭兮指了指臉：“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他小時候是怎麽讓你母親喜歡他的？靠臉啊！哎，你是沒見過，他如果裝一臉無辜的樣子，那真是任何一個有孩子的母親都沒法拒絕的。”
青偃“撲哧”笑出聲來。
謝旌：“……”八百年前的事能不提了嗎？他是靠臉的人嗎？他靠的是能力好嗎！
*
謝督理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哄人靠的是腦子。
青偃看著大包小包一車子的東西，問他：“你確定要這麽誇張？”去吃個飯，認個親而已，至於這麽大陣仗？
謝旌認真回：“不誇張，我覺得還少了點什麽。”
還少啊？青偃無語，隨口道：“要不要弄支敲鑼打鼓的儀仗隊？又熱鬧又氣派！”
謝旌眼睛一亮：“對！你提醒我了，還真差這個！”
青偃：“……”這是金灶沐上身了？
她趕緊拉住他：“你別嚇到杜老先生了，就一頓家常便飯。”
謝旌確認了一遍：“真不需要？”
青偃鄭重點頭：“真不需要，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兩人坐一輛車，禮物放一輛車，兩輛車朝杜之衡家行去。
杜家人口簡單。杜之衡來江城，本沒打算長留，幾個兒子便都沒跟來。所有如今家裏除了杜老夫婦，就隻有謝旌安排的兩個傭人，負責照顧兩夫婦的生活起居。
今天青偃和謝旌過來，杜太太大清早就起來忙活了。
見兩人走進來，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杜太太真有種女兒女婿上門探親的錯覺。
“吃頓便飯，怎麽帶這麽多東西？”杜太太歡喜之餘，也很是詫異。
謝旌笑道：“這是禮數。都是些吃的用的，天冷，得備著。”
就像顧蘭兮所說，謝旌隻要擺出人畜無害的樣子，那是誰看著都喜歡。杜太太笑得臉上像開了朵花似的：“咱們進屋去說，之衡泡了壺好茶，你們跟他喝茶去。”
謝旌和青偃便跟著杜太太進了屋，杜之衡正坐在暖爐邊擺弄著一副殘局。
謝旌喊了聲：“杜老先生。”
杜之衡“嗯”了一聲。
青偃喊了聲：“杜老先生。”
杜之衡麵露笑意，朝青偃招招手：“來，坐這裏，看看這個棋怎麽走？”
謝旌：“……”要不要這麽區別對待？
青偃好笑地斜乜了他一眼。說好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
她大大方方地在杜之衡對麵坐下，謝旌很自然地坐在她身邊。
青偃仔細研究了一番殘局，笑著搖搖頭：“我下棋也就三腳貓的水平，這麽難的局我可不會。”
杜之衡抬眼看謝旌：“你會嗎？”
謝旌說：“會。”
杜之衡倒有些意外，這副殘局他研究好幾天了，謝旌隻看了這麽一小會就看明白了？
“那你解解看。”他道。
謝旌伸出手執了一顆黑子，擺在一個空位上：“這樣子。”
杜之衡搖頭：“不對，這麽下這一片棋都死了。”謝旌下的這步，甚至棋局中所有能落子的地方，他都研究過了，不能走啊。
謝旌說：“對，這一片都死了。”他拿掉死掉的那片棋，又落了一子。
杜之衡更奇怪了：“又死一大片，你這是自殺啊？”
謝旌微微一笑：“是自殺，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他拿掉死了的棋子，再落下一子，又是死一片，再拿掉，這才對眉頭緊鎖的杜之衡說：“您現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