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謝旌替自己取彈
傲嬌的謝督理，終於在青偃半攙半抱下到進了破屋。
屋子的情況自然是一塌糊塗，外麵落大雨，裏麵下小雨。林副官幾人找了個一個雨水落不到角落，收拾一番後，讓謝旌歇息。
謝旌見兩盞煤油燈，奇怪道：“這破地方還有燈？”
林副官將頭轉向閻營長：“是閻營長準備的。”
閻營長不敢居功，趕緊將頭偏向青偃：“燈就放在少夫人運來的物資裏。”
青偃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在外行走，這是必備之物。”
謝旌笑了笑：“還是你想得周到。”她是用不上燈，這是特地為他和將士們準備的。
有了燈和火，處理傷口自然方便許多。青偃拿著刀，小心翼翼地割開謝旌的褲腳，在雨水的浸泡下，傷口四周皮膚腫得發白，愈發顯得還在流血的傷口觸目驚心。
“把子彈取了吧。”青偃心疼道。
“嗯。”謝旌示意林副官將醫藥箱拿過來，打開後仔細翻看了一番。如果他沒猜錯，這箱子是黃潤成準備的，抗洪和戰場上的必備藥都有，也隻有像他那樣專業和細心的人才能想得如此周全。
“你來，還是我來？”青偃知道謝旌的醫術很好，但不確定他能不能自己取子彈。
謝旌說道：“我來吧。”
閻營長在一邊吃驚道：“督理，您要自己取子彈？”
謝旌說：“嗯。有問題嗎？”
閻營長一怔，忍不住道：“這個——很痛……”他承認這位謝督理的腦子很好，做事也有魄力，不過畢竟是大少爺出身，難免嬌生慣養。顧師長已經算是鐵錚錚的漢子了，可青偃替他取子彈都要先弄暈他，現在謝督理自己硬生生地用刀割開傷口再取子彈，這種痛苦，怕是受不住吧？
青偃和閻營長想得一樣，也勸他：“要不還是我來吧。”
謝旌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回兩人：“有麻藥，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疼暈。”
閻營長不由自主地看向青偃，青偃也是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什麽意思？
“這是麻藥？”青偃有些不確定。
謝旌念了句她聽不懂的英文，說道：“羅國最新款的麻藥。”
閻營長：“……”原來有麻藥啊，那顧師長不是白暈了？
青偃：“……”她對不住顧懷……
謝旌吩咐林副官：“你幫我拿著燈。”手用酒精消毒後，他熟練地取了針，將麻醉劑吸入針管內，隨後按劑量注入自己體內。
在等待麻醉效果時，他又跟青偃說了一邊取子彈的過程，以及需要她配合的地方。
青偃將謝旌說的每個字都牢牢記在腦中。
麻藥上來了，謝旌拿起消過毒的手術刀，手在半空中滯留了片刻後，毅然落了下去。
謝旌一邊動刀子，一邊給自己催眠：他現在取的不是自己腿上的子彈，不是，不是……
青偃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旌的手。和她給顧懷取子彈的狠厲不同，謝旌用的是巧勁，一刀一刀下去，利落且幹脆，心中不禁唏噓：相比執掌三省軍隊，他其實更適合做一位醫生。
不幸中的萬幸，子彈射得並不深，寥寥數刀後，便被取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繼續消毒、止血以及縫針。青偃充當著護士的角色，按謝旌的指示，將器械和藥遞到他手上。
不到一刻鍾時間，謝旌已經給自己縫完了傷口。青偃暗暗呼出一口氣，取了紗布給他包紮。
謝旌靠在牆邊，額頭也滿是汗——一半是疼的，這樣的情況他自然不敢把麻醉藥劑用足，不然等會要逃也逃不掉，另一半則是緊張的，畢竟自己給自己取子彈這事，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做。
平複心緒後，謝旌將目光轉向了所剩不多的幾個親衛兵：“中彈的過來，我來取。其他的傷，互相包紮下。”
親衛兵見謝旌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趕緊擺手：“督理，我們沒關係的。”不是不相信謝旌的醫術，而是覺得不應該拿這樣的事麻煩他。
謝旌皺了眉頭：“少他媽的廢話，都給老子過來！”
青偃在一邊給謝旌用過的器械消毒：“別浪費時間，曹嘉年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趕過來，處理好傷口後，我們得趕緊走。”
親衛兵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咬牙，也不再多話。督理和督理夫人親自為他們取子彈，這事這輩子怕是也輪不到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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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旌的動作確實快，青偃差點跟不上他的節奏，虧得兩人多年的默契和她靈敏的反應。
半個多小時後，四個親衛兵的子彈已經都被取了出來。林副官和閻營長則幫著包紮，待青偃收拾好醫藥箱，一群傷員全部處理完畢了。
謝旌靠在牆上，臉色慘白如紙。原本是傷員的他連做快一個小時的手術，精力消耗巨大，更何況藥效過後，不僅小腿痛得要死，被踹傷的腹部也是惡心又難受。
青偃擦著他一直往外滲的冷汗，滿眼皆是擔心。
謝旌握著她的手，勉強一笑：“我沒事，外麵雨小了，我們走吧。”轉過去去吩咐林副官：“把車上的藥、食物和武器，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連車一起毀了。”
林副官回了聲“是”，帶著兩個輕傷的親衛兵就去幹活了。
青偃對謝旌說：“我們往回走，官師長帶著四千個人在路上了。”又道：“請閻營長背你吧，這次你別拒絕了。”
謝旌苦笑：“拒絕不了，我是真走不動了。”
一隊傷員，你攙我，我攙你，趁著雨水暫收，費力地往前行去。
青偃有夜視能力，自然成了領隊。她不敢走快，可越不敢走快，她就越擔心。雨小了，路好走很多。他們好走，曹嘉年和他的人自然也走得快了。
官師長那邊，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趕到，現在還沒到黎明，這中間近十個小時，他們能順利避開曹嘉年嗎？
即便能和顧懷碰頭，顧懷那邊也都是傷員，幾乎沒什麽戰鬥力。更要命的是那裏還有十一車武器和物資，決不能落入曹嘉年的手裏。
一念及此，青偃便打定了主意，要繞開顧懷，直接出了這平橋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