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往左還是往右?
謝旌的身手並不差,隻是因為有青偃的襯托,才顯得他似乎並不那麽強。但想當初兩人初遇時,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得將槍抵住青偃腦門,可見謝旌的心機和能力。
後來他接了謝明承的班,身為三省統帥,一群人將他保護得跟安了金鍾罩似的,他自然也沒多少動手的機會,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快忘了:謝旌也是軍校出身,並且還是其中的佼佼者。
剛那幾招,謝旌下手快很準,幾乎用盡了畢生所學,不過也得感謝曹嘉年——曹的身體反應實在太慢了,弱不禁風跟個娘們似的,白瞎了他一身陰冷的反派氣質。
換平常,謝旌必然得好好吐槽曹嘉年一番,隻是如今小腿中彈痛得要死,他也就沒這個閑情逸致了。另外,一把把槍都對著他呢,如此形勢,比起逞口舌之快,“保命”還是放在第一條。
林副官已經快嚇傻了。幸好,畢竟是謝旌的幹將,他反應還是快的,謝旌一控製住曹嘉年,他也衝了過來:“督理!”
其他親衛兵也是同樣。
謝旌裝著雲淡風輕的樣子,對曹嘉年道:“跟我走。等我們安然無恙之後,我會放了你。”
曹嘉年冷哼一聲:“謝旌,你當我三歲小孩嗎?有膽子你動手,但是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別動我,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謝旌忍不住譏諷:“這世上能讓我後悔一輩子的事也就那麽一兩件,哪件都輪不到你!你別以為我不敢動手——”手一用力,刀刃入了肌膚,鮮紅的血立刻冒了出來。
謝旌眼神犀利:“我懶得廢話,趕緊讓你的人滾一邊去,你跟我走!”
曹嘉年眼神愈發陰冷了,對手下的人說了一句:“動手。”
話音一落,他帶來的人立刻朝謝旌和林副官等人射去。
謝旌沒料到曹嘉年能狠到連自己的命都不顧,見槍對準了自己,他趕緊將曹嘉年推出去擋子彈。
原本要射他的人,立刻將槍換了方位,與此同時,曹嘉年另外幾個手下朝謝旌攻過來。
四麵八方都是用槍或用兵器的人,謝旌抓著曹嘉年做人質躲閃,卻因腳上的傷慢了速度。冷不防,不知從哪裏冒出的一隻腳狠狠踹過來,他來不及躲,被踢中了腹部,痛得他眼前一黑,手不由地鬆了一把。趁此時機,曹嘉年被人拽了過去。
沒了擋板,一把把槍迅速對準謝旌,毫不留情地朝他射出了子彈。
*
大雨之中,閻營長開車,青偃指路。
閻營長越開越驚訝。無論是方向,還是重要地標,青偃都說得準確無誤,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少夫人,您來過這裏?”
青偃知他奇怪什麽,回道:“沒有。來之前我把地圖背熟了。”
閻營長一愣,還能把地圖背下來的?
“小心,前麵有個坑!”青偃提醒。
閻營長趕緊轉方向盤。轉了之後才發現,大風大雨的,即便他沒愣神也注意不到那個坑,不由得更奇怪了:青偃是怎麽看到的?
青偃似猜到了他的疑問,說道:“我從小習武,夜視能力很好,路上的情況我能看得清楚,你放心,我們掉不進溝裏去的。”車子她也能開,不過閻營長的車技明顯比她好,她看路,他開車,兩人配合默契的話速度更快。
如果不是在開車,閻營長肯定會用崇拜的眼神看青偃。夜視能力啊!這要不天生,要不後天練功練出來,在見識過青偃的身手後,他幾乎能肯定一定是後者。
想當年,他也拜了幾位所謂的“江湖俠客”為師,希望習得一身高超武藝,誰知那些人隻有名頭,卻沒什麽本事,他練了多年也就練出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多年的憾事。
所謂缺什麽補什麽,閻營長平生最服那些有真武藝真本事的人,如今看青偃,那是滿心的仰慕啊,更加是青偃怎麽說他就怎麽做了。
青偃不是閻營長肚裏的蛔蟲,自然不知道閻營長已經將她當成了新的偶像。她也沒心思去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前麵的路似乎無窮無盡,她勉強壓著的焦慮已經快壓不住了。
謝旌現在到底怎樣了?
突然間,車子昏黃的燈光照到了什麽。青偃定睛一看,頓時心中一緊。
是一具具的屍體,雨水已將他們身上的血衝刷幹淨,他們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天地之間,在狂風暴雨裏再也不會醒來。
閻營長也看到了,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趕緊道:“謝督理有林副官他們護著,一定往前走了。”
青偃深吸一口氣,說道:“嗯,我們繼續往前開。”謝旌的身手並不差,即便戰敗了,他還是可以逃得掉的。
她這麽告訴自己。可即便這麽想,她的手還是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頭。她慌啊!
萬一呢……不,沒有萬一!
閻營長微微側過頭,看了青偃一眼,見她緊繃的臉,腳下用力,默默地將油門踩到了最大。
大雨傾盆,車子在屍堆中快速穿行。
天上落下一道道驚雷,白晃晃的,看得人心驚肉跳。
很快的,屍體便原來越少了,再往前就是長江,閻營長問青偃:“朝哪邊開?”
青偃已經在腦中打開了地圖,雖然往左和往右都是山,不過兩處還是有差別的,往左的山接著一片原始森林,越往裏走就越杳無人煙,往右則不一樣,翻過幾座連綿的高山後,能抵達另一處盆地,盆地裏的地形比較複雜。
如果是她,會選擇往右走。
那謝旌呢?
青偃想起兩人相處時的事來。閑暇的日子,吃完晚飯兩人會在家裏的大花園遛彎,雖然是漫無目的地行走,但遇到分岔路時,他會往右走,問他為什麽要走右邊,他回她:“我喜歡右邊。”
她無語:“我喜歡左邊,那往左邊走吧。”
他則吊兒郎當地笑著,用右手摟緊她的腰:“還是這樣比較順手。”
她握成拳頭的手心,指甲將肉摳得生疼。隻有一個選擇,選對選錯,結果截然相反,可她沒有猶豫的時間,事已至此,隻能選一條路。
“右邊。”她斷然回閻營長。
閻營長毫無二話,立刻轉了方向盤,車子朝著山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