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營救
閻營長又道：“您不說，我也明白，這飛機和飛機裏的物資，都是謝家籌來的。能在這樣的關頭還想著我們一口吃的，放眼望去，有幾個督理、幾個大帥能做到？謝督理和您，已經十分仁義了！”
青偃聽完閻營長這番話，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她隻是做了她認為應該做的事，卻沒料到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稱，是好是壞分得清的。
“趕緊把吃的都分了吧，別讓弟兄們餓肚子了。”青偃又道：“另外，勞駕找下師長，我有要事同他商量。”
“是！”閻營長一邊喊人卸貨，一邊去聯係師長。
軍隊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食物就分下去了。青偃站在一邊等，不期然看見一個小兵將分到的食物放入懷裏，並沒有吃。
她走過去問他：“為什麽不吃？”
那小兵被嚇了一跳，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青偃說道：“吃吧，餓久了人難受。”
小兵見青偃態度溫和，終於開了口：“家裏受了災，我娘我爹還有我妹肯定沒吃的了，這些吃的我帶給他們吃……”
青偃也不是鐵石心腸，這場洪水死了多少人且不說，能活下來的，又真能活多久呢？這個小兵的家人還有小兵念著他們，那其他人呢？是不是隻能在絕望中等死？
她無法想象。
她隻能對那個小兵說：“這些東西放不了那麽久的，你吃了吧。等你回去的時候——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會額外發一批吃的給你們的家人。”
小兵有些不可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嗎？”
青偃點了點頭：“真的。”
小兵歡喜得跟什麽似的，他拉著身邊的兵說：“這位小姐說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會發吃的給家裏人呢！”
這話一傳二，二傳三，很快就傳開了。
也有人不相信：“她又不是謝督理，說話怎麽能算數呢？她現在就這麽一說，一轉身就忘了，這事我見得多了。”
閻營長聽見了，斥責道：“她是謝督理的夫人，她說的話，就等於謝督理的話。她說有，就一定會有，趕緊吃你們的東西吧！”
一群人都傻了眼，在他們的想象裏，督理太太這樣的人，應該住在漂亮的洋樓裏，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怎麽會出現在這種被大水衝得一塌糊塗的地方？
青偃卻不管他們信不信，她既然說出了口，這事就是鐵板上釘釘子了，無論如何都會做到。
這時，在隔壁鎮上忙防洪之事的官明凱也匆匆趕到了。
“少夫人。”官師長擦了把臉上的汗，恭敬道。
青偃說：“有急事要同官師長商量。”
官師長指著不遠處的幾間屋子說：“這邊走。”
青偃便隨著他走了。待一進那屋子，先不說昏暗的光線，看著搖搖欲墜的牆壁，迎麵而來就是一股濃濃的黴味。官師長翻了好幾個櫃子，才找到一個豁了口的碗，拿熱水壺倒了碗水說道：“先喝口水吧，這裏條件不好，還請擔待了。”
青偃接過碗，毫不嫌棄地喝了一口，水有股奇怪的味道，不過這樣的情況能喝到一口開水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是你們的指揮部嗎？”她多問了一句。
官師長回到：“是。後麵還有幾間房，謝督理和我們就住這裏。”
青偃麵上沒什麽，心裏卻不由得酸楚起來。謝旌那麽挑剔一人，住這樣的屋子，喝這樣的水，他怎麽能忍受？
“辛苦了。”青偃默默道。
官師長苦笑道：“為難什麽，好歹我們還有一口吃的，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外麵那些士兵，卻是連這樣的地方都沒有，餓了，能吃一口是一口，累了，倒地就睡，哪管頭頂有沒有片瓦遮身呢？”
青偃知道這是實情，官師長隻說了軍隊的情況，還有比軍隊更慘的流民。這樣的日子她也不是沒過過，可她有能力讓自己找到一口吃的，找到一處容身之處，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卻不能，熬得過就留著一條命苟延殘喘，熬不過也就去了。
沉默了一會，她說：“等這場洪水過去，再好好犒勞這些弟兄吧。不過——”頓了頓，她道：“在此之前，還有一件要事。這次謝旌離開，帶了多少人去的？”
官師長回她：“三個團，兩千五六百人。”
青偃心一沉，人太少了。
“那如今這裏還有多少人？”她追問。
官師長說：“六千多人。督理的意思是這裏還會有第二波的洪災，讓我們繼續守著，至於平橋縣那邊，他先過去，如果要調人的話再通知我。”
青偃蹙眉沉思片許，毅然道：“這裏留兩千人，剩下四千人由你帶著，跟我一起去平橋縣。”
官師長不明白青偃為什麽要帶這麽多人過去，不過他也沒問，隻道：“如果這裏的洪水止不住，下麵幾個地勢比這裏低的縣都會遭殃。”
官師長說的一切，青偃都明白，但如果謝旌出了事，即便守住這裏又怎樣呢？沒有謝旌支援和重建此處，後果依然沒有多少差別。更何況，她絕對不能讓謝旌有事！
兩權相害取其輕，她隻能回：“把兩千士兵分下去，止不住就泄洪吧。”
官師長抿著唇沒說話。如果最後的結果都是泄洪，那麽他們苦熬這一個月又是為了什麽呢？早就可以犧牲那些人那些地方，棄卒保車。
青偃明白官師長心中所想，她也沒瞞他，坦白道：“這也是沒辦法的權宜之計，謝旌那邊有危險，必須立刻敢過去。”
官師長一愣：“謝督理有危險？”
青偃點頭：“是，所以這次我過來，不僅帶了物資，還帶了一飛機的軍火。我想請你和我一起過去平橋縣助謝旌一臂之力。”
官師長驚訝之後，沉默了下來。青偃千裏迢迢用飛機運軍火過來，很顯然她所說的危險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了。可平橋縣並沒有消息傳來，謝督理怎麽會有危險？
青偃繼續道：“這件事很複雜，一時之間很難解釋得清。官師長，請相信我，好嗎？”
官師長想起謝旌的話來，他說“傅青偃的話就等於他的話”，終於點了頭：“好，我帶人過去。”
“謝謝！”原本還想著如何說服官師長的，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答應了。青偃知道，這定然是看在謝旌的麵子上。
謝旌，這幾年他做得的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