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結個婚怎麽這麽難?
謝旌不知道說什麽。他不迷信,但和青偃在一起後,一樁樁的事卻讓他不得不信邪。
如果今天青偃不是因為這道平安符過來,如果她沒有發現那個狙擊手,如果她沒有發出那個示警,如果沒有王嬌娜替他擋槍,那他現在是不是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一想到這裏,謝旌心中大駭,也不顧滿身的血,直接將青偃抱進了懷裏。
昨晚青偃問他,他們會不會分開?他那麽堅定地告訴她,不會。
可生命卻是如此脆弱,生死隻在一線之間,再深的承諾,在生死麵前,都經不起一擊。
“謝旌,這事還沒結束。”青偃輕輕地說。
謝旌低聲回:“我知道。”想要他的命是吧?沒那麽容易!
兩人渾身是血地回到謝家,驚得顧蘭兮和葉太太說不出話來:“這是怎麽了?”
謝旌隻說:“我們先去換身衣服,事情等會再說。”
四嬸倒還好,老五媳婦她們見兩人的樣子,當場愣住,尤其是老七和老八媳婦,更是嚇得臉色慘白。
“他們……他們身上是人血吧?”老七媳婦低聲問老八媳婦。
老八媳婦說:“是的……是的吧——”謝督理手裏拿的是槍,殺的自然是人了。
四嬸低聲斥責:“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做什麽?”
老五媳婦趕緊道:“是是是,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原來這些榮華富貴,都是用血拚出來的,她再也不羨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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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旌和青偃洗了澡,換了幹淨的衣物。
謝旌左臂被子彈擦傷了,青偃便拿了醫藥箱,替他包紮。
“你說,我們就結個婚,怎麽這麽難呢?”謝旌忍不住長歎一聲,言語之間頗為感慨。
青偃一想,確實如此。他們訂婚也一年多了,婚期改了兩次,眼看明天就要結婚了,今天卻差點又出大事。
“是挺難的,可至少我們都還活著。”青偃見傷口不深,擦了藥水後,便用紗布輕輕包裹起來。
謝旌明白她是在說王嬌娜的事,沉默片許道:“她好像沒什麽家人了,我就算想要報答她,也沒有辦法了。”
青偃手上的動作一頓:“她並不需要你的報答。”抬起頭來,她問了一句:“她的心思,你以前都不知道嗎?”
謝旌搖頭,誠實地回:“不知道。”
青偃歎了一口氣,說:“我是知道的。”於是,便將那晚和金灶沐看到的事,同謝旌說了。
聽得謝旌皺了眉頭:“老謝死後,她的事我知道一些,不過沒往深處細究。”
青偃又說:“她一直留著那隻金耳環,仔細一想,那是你和她之間唯一的交集吧。謝旌,說實話,我以前挺瞧不上她的,但今日我卻覺得,原來我看人的眼光也沒那麽準,或者說,人心之複雜,有時候用眼睛是看不明白的。”
謝旌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別想那麽多。逝者已逝,不管她是什麽樣的人,又有什麽樣的心思,這個恩情我記著了。但是,也隻是恩情而已,再多就不能有了。”
青偃苦笑道:“如果我是哪個愛慕你的女子,聽你這話,怕是得哭死吧。”
金灶沐也說過謝旌以前的一些風流韻事,對此評價並不高,總說謝旌心太狠,那些姑娘錯付真心了。她不怎麽相信,質疑金少爺誇大其詞,但此時卻覺得那些話是真的。
謝旌用額頭抵著她的,深深道:“可你是傅青偃,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傅青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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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懷來謝家,說了調查結果。
“那些人是曹穆山的殘部。”
謝旌目露殺意:“江城竟然還有曹軍餘孽。”
顧懷說:“這些人和以前那些不同,其中有幾個通過金少爺的信息網,能查到一些背景資料,都不是原淮省的兵。”
謝旌反應很快:“你的意思是,曹穆山的人深入各地,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顧懷點頭:“這件事我也問過丁先生了。丁先生說,他在組建我們自己的特殊兵種時,曾發現一個特別的組織,這些人不屬於任何一個軍閥,隻聽命於一個人。這次攻擊我們的便是這個組織,而和這個組織一起來的還有曹穆山殘部,結合兩者,幾乎能肯定,這個組織和曹軍關係極為密切。隻是——”
頓了頓,顧懷又道:“從丁先生的信息看,這個組織應該很龐大,至少遍布極廣,組織裏的人能力也極強,可為什麽當年曹穆山失去淮省後,沒有用這些人起兵?這事很蹊蹺。”
謝旌說:“沒有用這個組織,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如你所說,這個組織隻聽命於一個人,而這個人並不是曹穆山,曹穆山用不了;第二種可能,是連曹穆山都不知道有這麽個組織, 我偏向於後一種。”
顧懷點頭:“我也這麽認為,可是連曹穆山都不知道,或者說曹穆山都動不了,這個組織的首領又會是什麽誰呢?”
謝旌想了想,說道:“讓金灶沐去查件事,曹穆山那支精銳部隊原本是誰建立起來的。”
顧懷回了聲“是”,又道:“你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婚禮呢。”
謝旌“嗯”了一聲:“顧哥,辛苦了。”
顧懷笑了笑,轉身出了屋子。
外麵月色清淺,想來明日是一個好天氣,謝旌是值得托付的人,她一定會很幸福。顧懷深吸一口氣,疾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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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一支又一支地抽著煙。
他並不喜歡煙的味道,前世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幾乎不抽;可重生而來後,他抽得卻越發多了。如今的這副身子比前世差得多,抽煙並不是件明智的事,道理他都懂,可是做不到。
手下也不敢勸,戰戰兢兢地候在一邊,等裴航下達命令。
許是煙抽得太多了,裴航咳嗽起來。手下連忙將旁邊泡好的茶遞到他手裏:“少爺,喝口茶。”
裴航喝完一整杯茶,才將那陣咳嗽壓下去。
“還有八個多小時,她就要和謝旌結婚了,是不是?”裴航問手下。
手下隻能回答:“是。”
裴航轉著杯子,杯子上青花瓷被轉成了一片模糊的藍。
“計劃B都準備好了嗎?”他問。
手下說:“都準備好了。”
裴航說得雲淡風輕:“那就動手吧。”又加了一句:“務必毫發無傷地將她帶出來。”
手下遲疑了下,仍隻能回:“是。”
那樣的情況下,怎麽可能保證毫發無傷?再者,今日她不費吹灰之力,輕易就幹掉了他們最優秀的狙擊手,他們也沒多少把握能帶走她。
可是,裴航的話是聖旨,沒有人能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