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謝旌買了她的嫁妝
青偃拿了幅地圖來，謝旌一見，便有預感不是什麽好事。
果不然，青偃接下來說的話，讓他頓時斂了笑意：“明年，長江中下流會爆發大洪水。”她的手劃到長江中流段：“六月，七月，庸省及淮省南部等地兩次長時間暴雨，堤壩衝毀，長江中下遊段受災嚴重。”
手繼續劃到上遊段：“七月末至八月中，閬中及周邊雨量比往年增加了三倍左右——”青偃的手劃過整條長江，言語之中已帶了悲涼之意：“二次洪災爆發，軍閥無能為力，整個長江流域，屍橫遍野，能活著的人，比如今從北邊來的流民更慘，他們至少還有一口吃的，可那時候，連能啃的樹皮都沒了……一直到慶雲十六年，江南之地才緩過一口氣來。”
“謝旌，這是天災，我想不出避免的法子。吳、淮、庸、蒲四省將會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不得不早做打算。”
謝旌注視著地圖，沉默不語。他見過洪災，也見過海嘯，在自然之力麵前，人類太過渺小，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若他還是謝旌，青偃告訴他這一切，他會帶著她和顧蘭兮遠渡重洋，避開這一切；可如今的他，肩上還有吳、淮、庸三省，身為一方諸侯，總得護著三地的百姓一些吧？
“我知道了。”許久，他才緩緩說出這句話來。
又想到這麽大的洪災，生靈塗炭，那青偃呢？他便問道：“前世你是怎麽熬過來？”
青偃苦笑：“怎麽熬呢？硬撐吧，帶著弟兄們找能活命的地方去，隻要有口飯吃，怎麽著都成。等等——”
謝旌見她麵色有異，問道：“怎麽了？”
青偃皺了皺眉：“你這麽一問，我倒想起來了，洪水剛爆發的時候，我和老四他們真跟喪家之犬似的，可後來我們過得很好，大魚大肉，衣著光鮮，我們做了什麽呢……”說到後來，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又斷片了？”謝旌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問她一些事，說到一半就不記得了，看來上輩子她丟失的記憶，不是一點兩點。
“算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他勸道。得知在查連環殺人案時，她忽然暈過去是因為強行回憶，他怎麽還敢讓她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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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沉默著，管家敲門：“傅小姐，夫人請你去她房間一趟。”
“好的，我這就過去。”青偃把頭往謝旌方向一轉：“一起去？”結婚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她就見不得他跟個大爺似的做甩手掌櫃！
謝旌收了地圖，也收了方才的心思，含笑道：“一起去。”
顧蘭兮見謝旌跟著一起來了，倒也沒多說什麽，打開保險櫃，對謝旌道：“你來，把裏麵的東西都拿出來。”
謝旌便依言將櫃子裏的盒子都取了出來。顧蘭兮一個個地打開，紅寶石耳環和戒指，拇指大的珍珠項鏈，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和手環……還有一看就有年頭的首飾，慢慢地擺了一桌。
青偃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一對祖母綠的手鐲上。顧蘭兮順著她的目光，拿了放著手鐲的盒子，遞到她手裏：“物歸原主吧。”
“顧姨……”青偃鼻子微酸。
顧蘭兮柔柔笑道：“這是你母親的遺物，我知道的。”她拿出其中纏著鏤空金牡丹的一隻，指著牡丹花上的口子：“這是你咬的吧，你母親說，你差點把牙都磕掉，又怪你父親帶你去天橋看藝人表演八仙過海，學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過來。你母親還說，這鐲子本來就是要送你做嫁妝的，現在好好地被你摔了又咬了，以後你自己心疼去。”
顧蘭兮說著舊時的趣事，青偃卻不禁將目光落到了謝旌處，謝旌也正好在看她。
她母親給她的嫁妝，被謝旌買了，又從謝旌母親的手裏，送到了她的手裏。兜兜轉轉一圈，完璧歸趙。
青偃不禁怔愣，難道這一世的重生，是為了成全她和謝旌曾經失散的緣分嗎？
顧蘭兮拉著青偃的手，笑盈盈道：“這些你都拿回去，就當我送你的結婚禮物了。你看看能不能配你的婚紗，要是不合適的話，讓謝旌再帶你去買，我來付錢。”
青偃驀然回神，簡直不可置信：“都——都送我？”
顧蘭兮點頭，緩緩道：“當年你母親曾說，如果你結婚，一定十裏紅妝，風風光光地送你出嫁，定不讓婆家委屈了你。你母親的承諾，我替她完成。”說著，斜睇了謝旌一眼。
謝旌不禁道：“你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會欺負她。”
顧蘭兮嚴肅道：“記得你今天說的話。”
謝旌霸氣回：“這話我記一輩子！”說著，他上前地將東西合上，重新放進保險箱：“珠寶都送了，順便把保險箱也送了吧。等會，讓管家搬到青偃房裏。”
顧蘭兮又氣又好笑：“你是屬蝗蟲的不是？”
謝旌笑道：“哪能啊？是媽你大方！還有什麽要送的嗎？沒有的話，我帶青偃出去吃飯了。”
顧蘭兮微微蹙眉：“你才剛回來，怎麽又要走？不在家裏吃飯啊。”
謝旌道：“今晚我包了‘白鷺洲’，請軍中要員吃飯。”
顧蘭兮道：“成吧，別喝多了，早些回來。”
謝旌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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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間，青偃對謝旌道：“你請軍中要員吃飯，我去做什麽？今天周三，我得去陳先生那裏聽課呢。”
謝旌理直氣壯道：“我們結婚，你不得去收錢啊！”
青偃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收的紅包，都抵不上你包‘白鷺洲’的錢吧？”
謝旌壞壞一笑：“我怎麽可能幹這種蠢事？今晚我沒花一個子，自然有人做冤大頭！”
青偃明白了，謝旌口中的“冤大頭”隻能是金灶沐。
既然不是花自家的錢，那就去吃白食唄！青偃欣然隨謝旌前往。
金灶沐看見兩人來，顫巍巍地舉起手，指著謝旌，向青偃控訴：“你家謝督理太過分了，送酒席也就算了，我可沒送酒水啊！可他手下的人，把我酒庫裏的酒都搬光了！裏麵的酒大都是國外進口，很貴的好不好！”
青偃聽出點苗頭來：“不是你要送的啊？”謝旌說金灶沐為了祝賀他們結婚，特地包了個場子讓他們高興高興。
金灶沐拔高了音量：“我是開門做生意的，又不是散財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