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龍有逆鱗
青偃剛到謝家，金灶沐後腳也到了。
緊跟著到的還有喝得微醺的三姨太太。三姨太太從車上下來，曖昧地看著青偃和金灶沐，笑道：“這深更半夜的，金少爺怎麽都跟到謝家來了。我聽說大少爺已經回來了，你們這麽明目張膽的，不太好吧？”
金灶沐還沒開口，青偃已經冷下臉來。本來她還沒想到三姨太太的，現在她想到了。
喊來門口的幾個守衛，青偃厲聲道：“把三姨太太關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一步都不準她離開！還有，斷了她房裏的電話線。”
三姨太太尖叫起來：“傅青偃，你還沒進謝家的門呢，你有什麽資格關我！”
守衛見此，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照辦。
青偃二話不說，上前對著三姨太太就是左右兩大巴掌，她的力道很足，三姨太太的臉立刻腫得老高，滿嘴是血。下一刻，青偃拔出槍對準她的腦門：“關你，那是看在謝旌父親的麵上給你留一條命，別不知好歹。你要再叫一聲，老子斃了你！”微微偏了頭：“都他娘的愣著做什麽，把人押下去，她要敢叫，給老子狠狠地打！”
三姨太太被嚇懵了，嘴疼得說不出話來，她不敢看青偃狼一樣的眼神。此時此刻，青偃說要殺她，她是真相信會殺了她。
守衛也被嚇到了，趕緊攙著三姨太太往她住處走去。
金灶沐也看呆了，青偃狠他是知道的，卻不知道能狠到這個份上。三姨太太終究是個女人，換他是下不去這麽狠的手的。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謝旌的事已有手下向他報告過了，像三姨太太這樣日日在外麵玩的人，確實不適合再出謝家家門，保不準她一個不留神給有心人套了消息，替謝家招來滔天大禍。他也清楚，青偃這麽晚了請他過來，就是為謝旌的事。
兩人進了客廳。
青偃開門見山地問：“謝旌的事，現在有多少人知道？”
金灶沐說：“不多。軍隊把消息封鎖得很及時，沒多少人知道。”
青偃腦子迅速轉著：“這麽大的事，靠瞞是瞞不住的。金大哥，我要借用你的關係網，價錢由你開。”
金灶沐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這錢我不賺你，花多少就是多少，完事後我拿清單給你。”
青偃十分感激：“好，每天早上十點，下午六點，晚上十二點，我要‘紅門’能搜集到的關於謝旌這樁事、以及其他各省軍閥的所有消息。”
金灶沐點頭：“好，沒問題。我一定第一時間把消息送到你手上。”
青偃繼續道：“還有兩件事，第一件，密切關注各省的報紙，如果可以，撤下所有關於謝旌的消息，如果不行，那就毀掉；第二件，明早我給你一份清單，試飛前碰過那家飛機的人，尤其是飛行員張兆祥和王耀輝，我要他們所有的背景和最近接觸過的人員清單。”
金灶沐也是心思玲瓏的人，當即反應過來：“這事是有人要對付謝旌啊？”
青偃說：“我懷疑是的。王耀輝在試飛前退出，張兆祥突然摔斷了手，如果沒有發生墜機事件，那就是意外，但事情已經發生，就不一定是意外了。我信不過他們。”
金灶沐皺眉：“假設這件事是真的，那人為什麽就那麽肯定謝旌會上飛機呢？實話說，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謝旌會開飛機這事。”
這一點，正是青偃不明白的地方：“或者，不管是誰上的飛機，隻要飛機失事，阻攔造飛機這件事，這人的目的就達到了？”說完，她自己搖頭否定了：“如果是這樣，張兆祥的摔倒就真的是意外了，可我不相信。”
還有一種可怕的可能，背後那人知道謝旌會開飛機，而且篤定在這個節骨眼上，謝旌一定會上飛機！也就是說，這人不僅知道謝旌所有的經曆，也十分了解他的性格。
這人——隻可能是那位重生者。他要謝旌的命！
金灶沐一呆，青偃坐在她對麵，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逼人的戾氣，臉陰沉得可怕。金灶沐從未見過這樣的青偃，在他的印象裏，她向來是灑脫的，有時候也很凶，但也僅限於打個人什麽的，哪像現在，就跟地獄裏來的黑白無常一樣，是要索命的。
龍有逆鱗，觸者殺之。表麵上看她平靜無瀾，思路清晰，可金灶沐卻深深地看清了她對謝旌的感情。換了別的女人，不哭哭啼啼，也得慌得六神無主，青偃卻不是，她反而張開背後巨大的雙翼，以她的力量去保護謝旌，保護謝家的一切。
如果說以前的傅青偃讓他心動，那此時的她，讓他肅然起敬。謝旌能得到她，是他的幸運。
*
金灶沐走後，青偃強迫自己吃了東西，然後洗澡睡覺。
可她睡不安穩，各種亂七八糟的夢接踵而至，有前世的記憶，也有今生的經曆，但夢得最多的是血淋淋的謝旌。
她從夢中驚醒，滿身是汗，怔怔看著窗外一點點亮起來，她知道，她的心亂了。如果——如果謝旌再也醒不來，接下去的路，她該怎麽走？
感情這東西，不曾擁有過，也沒什麽，就像她的前世，不一樣好好的嗎？可一旦擁有過再失去，等於是將心頭的肉一層層地撕裂、扒去，隻剩下一團模糊的血肉。也許有一天，傷口終會愈合，也許永遠就這麽爛著了。
青偃不敢再想。
她起床洗漱，去兵工廠探查飛機失事的原因。
顧懷做事利落，連夜將人都看守了起來。林致遠守著飛機殘骸，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青偃問他：“是意外，還是有人動了手腳？”
林致遠似一夜之間老了許多，臉色更是灰敗：“燒毀了，查不出來了。可是我能確定，最後一遍檢查的時候，明明沒有問題……”
青偃又問：“檢查完後，除了謝旌，還有誰進過飛機？”
林致遠仔細回想：“沒有人了，我們離開後，就是謝督理上飛機了。”
青偃發現了疑點：“我們，有哪些人？當時最後離開飛機的是誰？”
林致遠回：“我，王工、宋工，還有飛行員張兆祥。沒有誰最後走，我們幾乎是一起走的。”
青偃追問：“既然檢查沒問題，為什麽張兆祥不直接開飛機，還要離開呢？”
林致遠想了想，回道：“吉時沒到，張兆祥想去方便。”
青偃的臉刹那沉了下來。
又想到了什麽，她轉身跑去找林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