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追妻火葬場(二)
傍晚,青偃和陳敦回家,同陳太太、陳晚、陳晨打了招呼後,便先去浴室。
洗完澡,青偃換了身陳太太新做的寬鬆衣服,擦著頭發回到房間,卻見謝旌正站在院子裏看花。
“這兒挺好的,難怪你住著不想回家了。”謝旌有些訕訕的,。
“確實挺好,我在這裏住得挺自在。”青偃淡淡道。
謝旌走到她麵前,清新的皂角味撲麵而來,好像是梔子花香的味道。再看她如瀑的微卷長發,一身淡綠色短衣闊腿褲,站在花草從裏,脫俗如仙子,忍不住想抱抱她,親親她。
可是,她周遭散發的退人三步的冷漠,又讓他不敢造次,隻得繼續沒話找話:“再好也是別人家,你什麽時候回去?”
“那也不是我家,有什麽回不回去的。”青偃進房,繼續坐在椅子上擦頭發。
謝旌一時氣結:“你這話說的就傷感情了。我們都訂婚了,謝家怎麽就不是你家了?不生氣了,成不成?”咬咬牙,他道:“我罵了你,那你打我一頓,不讓你吃虧。不過,別打臉。”
說著,就去抓她的手,青偃迅速躲開,冷冷看了他一眼:“幼稚。”扔了毛巾,便去前院吃飯了。
謝旌真有撞牆的衝動,這油鹽不進的,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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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太不知道謝旌會跟來,隻準備了往常的菜量,此時還在廚房裏忙著加菜。
陳晚和陳晨在端菜、擺碗。
陳晨湊在陳晚耳邊:“我剛看見門口還站著幾位軍官,他們進來吃飯嗎?要進來的話,我們家坐不下啊。”
陳晚低聲道:“別管那麽多,爸爸會處理的。”
“吃飯了,吃飯了!”陳太太端了兩碗菜出來,笑著招呼大家吃飯。
夏天生火做飯本就熱,更何況還要做這麽一大桌子的菜。陳太太已擦了臉上的汗,可半濕的頭發,卻仍掩不住做飯的辛苦。
青偃看在眼裏,覺得有些愧疚。
一張小圓桌,陳家四口和青偃坐著吃飯,剛剛好,再加上謝旌,就有些擠了。陳敦和陳太太坐一起,陳晚和陳晨擠一處,就剩下青偃的身邊,還有一個空位。
謝旌很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因為桌邊有陌生人,陳晚和陳晨不像平常那樣嘰嘰喳喳,隻埋頭吃飯。青偃也不說話,隻有陳太太和陳敦,偶爾還和謝旌搭兩句話。
許是氣氛太過尷尬,陳敦便隨口問了青偃一句:“你黃曆研究怎麽樣,哪個日子能試飛?”
青偃放下筷子,回道:“選了兩個日子,後天和五天後,不過還要看天氣。”
一聽飛機要試飛,陳晨抬起頭來,雙眼亮晶晶:“爸爸,我能去看飛機嗎?”
陳敦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轉頭問謝旌:“督理,你覺得哪日?”
謝旌回道:“看天氣吧,天氣好的話,就後天。飛行員那邊沒問題吧?”
陳敦說:“張兆祥沒問題,王耀輝倒有些猶豫,他家庭負擔重,試飛又是一件危險性極高的事,這也是人之常情。”
陳晨在一邊說:“爸爸和林叔叔他們一起造的飛機,一定沒問題的。”
陳敦微微一笑。陳晨問謝旌:“我能去看嗎?”
謝旌說:“可以,你跟陳先生一起去吧。”
陳晨很是興奮:“我長大了也要做飛行員!爸爸說我們國家在航空上還比不上國外,但‘航空救國’,我輩人‘誌在衝天’,我要振興我們國家的航空事業。”
謝旌笑道:“很有誌氣。航校最快明年春季就能開學了,你可以來報名,不過你年紀小了些,要衝天的話,得多準備幾年。”
陳晨激動得差點站起來:“真的嗎?”
謝旌回:“真的。”
陳晨轉頭對陳敦道:“爸爸,我要去航校!”
陳敦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卻詫異地問謝旌:“這麽快?”
謝旌道:“原定計劃是大學、基礎和掃盲教育、以及專業院校同時展開,但依目前的局勢,做不到。這事我和杜先生也商量過,決定先建航校,盡快打造一支空軍出來。然後再辦大學和興基礎教育。”
陳敦對局勢是了解的,明白謝旌這麽決定,也在情理之中。
青偃沒有說話,心中卻澎湃起伏。他是衝著曹穆山那支死而不僵的精銳部隊去的,她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也是,他既然過了生死那關,掌握了一切有利條件,以他的聰明才智,披荊斬棘,自然能開辟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她那些前世的記憶,對現在的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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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滋無味地吃完晚飯,照慣例,陳敦授課,青偃、陳晚和陳晨聽課,隻不過多了一個突兀的謝旌。
先是複習昨天教習的內容,陳敦出了幾道題,讓青偃三人在紙上作答。
最後一題是承接今日教課內容,難度有些大,三人都被卡住了,陳晨更是撓著頭不知如何下手。
謝旌見青偃皺眉深思,便趁著陳敦出去的功夫,偷偷把答案告訴她,並迅速說了一遍解題思路。
青偃瞪了他一眼:“我坐在這裏,是為了作弊嗎?”索性將最後一題空了出來。
陳晚和陳晨也聽到了,便學青偃的樣子,最後一題交了白卷。
謝旌滿臉尷尬,心裏不禁苦笑,他這是幹嘛呢?
他站起身來,對青偃道:“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陳晨見謝旌出門,用胳膊捅了捅陳晚:“謝督理好像生氣了。”
陳晚猶豫了下,轉過身去對青偃說:“傅姐姐,你別生謝督理的氣了好不好?你生他的氣,你自己心裏也不痛快呀。”
青偃也知道陳晚說的沒錯,生氣這種事,本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那口氣就堵在心裏下不去,怎麽辦?她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氣的是謝旌,還是自己。
那晚上的事,謝旌固然過分了,可她也有不對的地方,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回去,換以前的確沒什麽,走夜路對她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了,可這事她心裏有數,謝旌卻不知道。他急得上火,口不擇言,話說重了,但也是擔心她。
她一開始氣,是因為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罵她,更氣那些人拿槍指著她。他是寶,她就是一根草了?說實話,那時候她掐死謝旌的心思都有,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了?
後來,陳太太、陳先生勸她,顧蘭兮又是一副不偏不倚,全心關愛她的樣子,又想到謝旌在外忙成那個樣子,這氣慢慢也就淡了。
隻是這氣淡了,另一股氣卻起來了。這不是傅青偃,為了一個男人,就為了這麽芝麻綠豆大的事,把自己氣得半死,她都看不起自己。
她和謝旌在一起,彼此獨立,誰也不賴著誰而活。可驀然間,她卻發現不知從何時起,竟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掛在了他的身上,驚覺之後,她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害怕——自然,“害怕”這兩個字,她是不認的。
她傅青偃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會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這是她的骨氣和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