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沒有謝旌，你會喜歡我嗎？
青偃並未吃飽，也不知是那碗屠蘇酒灌的，還是今晚心裏有事，隻夾了幾筷子菜，連飯都沒吃。
見前麵有家餛飩鋪還開著，她走了進去，叫了碗小餛飩。
旁邊的方桌邊，坐著對情侶樣子的男女，一邊吃餛飩，一邊說著話兒。
也就是些家長裏短的事，比如房租要漲了，以後得更省著花錢了；又比如家裏的椅子壞了兩把，改明兒得去修一修，如果修不好，就得換了；再比如，要不要養隻貓，家裏更熱鬧些。
男的輕笑：“養什麽貓，我們十月就結婚了，生幾個孩子，到時候鬧死你。”
女的佯裝惱怒，輕輕打了下男的胳膊：“誰要給你生孩子了？我才不生孩子呢，生了孩子就再也穿不了漂亮的旗袍了！”
青偃聽得想笑。可那笑才到嘴邊，卻又淡了。
這才是普通人家的生活吧，小時候阿爹和阿娘也是這樣。
阿爹會起個大早，去菜場挑新撈的魚，選最肥的鴨，歡歡喜喜地在廚房裏忙一個早上，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阿娘呢，指揮著金姆媽他們，把花花草草擺來擺去，她在一邊看得一頭霧水，這麽擺和那麽擺，有什麽差別嗎？這個謎團她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可那時阿娘卻搬得很執著，搬完後那個得意勁，她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哪像她和謝旌，三天兩頭見不著麵不說，見了麵也是談正兒八經的大事，談完了，他也得走了。
店老板熱情地端了餛飩來，青偃才吃了兩口，便聽見有人在叫她。
“真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呢！”金灶沐從車上下來：“怎麽吃餛飩啊，走走走，到‘白鷺洲’玩去，今晚請了關小姐來唱歌，一起去聽聽！”
青偃笑著婉拒：“不了，我吃完就回家了，下次吧。”
金灶沐在她對麵坐下，招呼店家：“來一碗餛飩。”
青偃見他打扮得光鮮靚麗，頭發油膩得能粘蒼蠅，坐在缺了一個角的舊桌邊，畫風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手下拿了帕子要給他擦桌子，被金灶沐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青偃不禁輕笑一聲，金灶沐也跟著笑了笑，說道：“大晚上的，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麵？多不安全啊！”
青偃說：“晚上出來有點事……”
金灶沐追問：“什麽事？”
青偃突然想起金灶沐的身份來，便道：“金大哥，麻煩幫我查個人，寒水河邊‘玲瓏樓’白蘇。”
金灶沐一口應下：“好，這事包我身上了。”又問：“為什麽查這人？”
青偃也沒瞞他：“我一個弟兄看上她了，想跟她一起過日子。”
金灶沐“哦”了一聲，隨即笑道：“你和謝旌真是——這做事的樣子，怎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青偃不解，金灶沐氣謝旌坑了他那麽多銀子，決定在背後陰他一下：“當初，他也這麽讓我查你啊。”
青偃有些詫異，金灶沐一見她的表情，內心便有幾分小雀躍，決定再接再厲，繼續八卦謝督理，嘴裏的話跟開了閘門的水，叨叨地就出來了：“那好久以前了，我想想——就兩年前連環殺人案結束後，謝旌來找我，讓我查你。我這雙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來，他倒也沒否認，直白地說喜歡你，不準我打你的主意。”
說到這，金灶沐笑了笑：“你也看得出來，我很喜歡你的。謝旌這麽說，我自然是不服氣的，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憑什麽他讓我滾我就得滾？我跟他說，咱們公平競爭，誰贏誰輸還指不定呢。可你知道這廝有多陰險嗎？他第二天就把你騙到南城去了！”
“過分，實在太過分了！”說到這裏，金少爺義憤填膺。
青偃卻聽愣了，她並不知道，謝旌的心思起得這樣早。那時候，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賺錢遠走高飛，她把謝旌當朋友，也僅是合作關係。一旦達到她的目的，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也許，正因如此，很多事她選擇了視而不見吧。後來隱約察覺了他的心思，卻也覺得像他這樣玩慣了的大少爺，怎麽會交付真心呢？
可事實就是，從很早很早開始，謝旌真的把一顆心捧著放在了她麵前。
青偃鼻子微微發酸，不自禁地笑了。
金灶沐見此，十分挫敗，卻還是不甘心地問：“青偃，如果沒有謝旌，你會選擇我嗎？”
青偃毫不猶豫地點頭：“會。”想當初，攀上金少爺這根高枝可是她努力的目標啊！
金灶沐雙眼一亮：“真的嗎？那現在也不晚啊，要不你甩了謝旌吧——”
青偃輕笑，可那笑卻是沒有溫度的：“如果沒有謝旌，我會想盡辦法和你在一起。不過，如果真成了那樣，今晚我們就不可能這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餛飩了。你膩了，會去追其他新鮮漂亮的女人，而我呢，會一門心思把你金家的產業掏空。再然後——”
想了想，青偃依著她和金灶沐的性格，繼續設想：“也許，我帶著你家的金銀珠寶遠走高飛，而你會發了誓要將我碎屍萬段。”
金灶沐目瞪口呆：“不會這麽血腥吧？”
青偃思忖了下，委婉道：“最多和平分手吧，熬不過三四年。”
金灶沐不解：“為什麽啊？你跟著謝旌，就全心全意地幫他。如果跟我，隻圖我的錢，不圖我這個人？”
青偃道：“不愛吧。我不會喜歡你，而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即便是喜歡，也喜歡不了長久。”
金灶沐像被戳中了要害，可他仍不甘心：“那謝旌呢？他就不會這樣嗎？”
青偃回：“也許也會膩吧，但我不會給他爬牆的機會。既然他這輩子選了我，那要負也隻能我負他。”
金灶沐是見識過青偃身手的，一聽這話，頓時腦補了一出謝旌偷腥被抓，青偃拿著刀追殺他的畫麵，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太可怕了！
“還是你們兩個湊一對吧。”金灶沐心有餘悸，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青偃看了神經兮兮的金少爺一眼，低頭把剩下的半碗餛飩吃了。
金灶沐笑完了，說道：“青偃，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此時此刻，他是真放下了。
青偃反問：“難道我們不是嗎？”
金灶沐用力點頭：“是，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