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蹤
青偃問郭子睿：“是怎麽發現這裏有金礦的？”
郭子睿知道青偃和謝旌的關係，便也沒瞞她：“栗縣臨近蒲省，這裏一直是有軍隊駐紮的。前年來這附近演練的時候，一個士兵無意間挖到幾塊石頭，經檢測，裏麵含有金子。前督理又找人來探查了一番，證實這裏有金礦。不過，這兒古裏古怪倒也是真的，那次演練，走失了三個士兵。”
老三插了一句：“有鬼啊？”
青偃一個爆栗錘他光溜溜的腦門上：“閉嘴，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
郭子睿道：“鬼怪倒不至於。後來那三個士兵自己回來了，說是走著走著迷了路，繞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營地。要真有鬼怪，那些大頭兵哪還敢守在這裏。”
謝旌點頭：“那上去看看吧。”又對陳敦道：“陳先生，你探探這裏金礦的情況。”
老三有經驗地扶著陳敦上山，老五和老六則攙著老李頭。
謝旌護著青偃。山勢陡峭，加上雪後路滑，一行人走得很是艱難。
老三不小心被一根帶刺的樹枝劃破了臉，不禁埋怨道：“真金不怕火煉，老子把這裏的樹統統燒了，金子可不就出來了嗎？也用不著咱費這麽大的力氣上山了。”
青偃腦中莫名閃過一個畫麵：她站在山下，對麵的山燃著熊熊烈火，那山頭頂被削掉的地方，騰起烏黑的濃煙。
畫麵十分清晰，仿佛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怎麽了？”謝旌見青偃突然不動，以為發生了什麽。
青偃回神，說道：“沒什麽，走吧。”
可那記憶像被打開的盒子一樣，裏麵的東西順著那場火，傾瀉而出。隻不過，都是殘碎的畫麵，湊不成完整的事情。
黑沉沉的甬道，入目皆是一具具森森白骨。
無數的金子，還有兩副看上去一模一樣的壁雕——
“小心！”
青偃一個恍惚，腳底一滑，整個人往下掉去。謝旌一把抓住她，將她拉了上來，心有餘悸：“沒事吧？”
青偃搖搖頭，還沒從剛才腦中的畫麵裏回過神來。
碎石唰唰地往下落，老三在後麵絮絮叨叨：“老大啊，你走路長點心成不？老李頭一把年紀了，可禁不住石頭砸的！”
青偃聽得鬱悶，終於明白早上謝旌騎不上驢時的心情了：這是嫌她拖後腿嗎？士可殺，不可辱！
她站直身子，提起一口氣，對謝旌說：“我在山頂等你們。”
“你幹什麽——”謝旌話音未落，青偃已經跟一道影子似地往上掠去。
林副官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傅小姐這是在跑，還是在——飛？
郭子睿等人也是咋舌，這是輕功啊？
隻有謝旌扶額，她不逞能會死嗎？
*
一行人終於先後到了山頂。
老李頭自打離了狗頭坳，已經許久沒這麽辛苦過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還沒等他那口氣順了，頓被眼前情況驚得說不出話來。
青偃指著山的背麵，問老李頭：“不對勁，是不是？”
老三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出什麽門道來：“哪裏不對勁，這樹長得挺好的啊。”
謝旌說：“你再看看我們上來的地方。”
老三往回走了幾步，又看了看：“沒問題啊——咦，怎麽有太陽的地方，樹還沒照不到太陽的地方長得好？”
“老李頭，這什麽情況？”青偃對風水也是隻知一二。
老李頭回：“陰氣這麽重，樹啊草啊的，還能長得這麽好，我這輩子也是頭一遭見。”他轉頭問陳敦：“陳先生，這事能用‘科學’解釋嗎？”這一路走來，兩人也算是認識了。
陳敦搖頭：“無法解釋，但肯定有某種原因。”
老三插嘴道：“我們不是來挖金子的嗎？怎麽盡聽你們講風水啊、陰氣什麽的了，幹脆點，一句話，這裏有沒有金子？能不能挖？”
陳敦想了想，對謝旌說：“從岩石和植被情況，以及探測儀器的反應看，大概率有金礦，但具體還得挖了再看。”
老三叫起來：“那還等什麽，挖呀！”
青偃瞪了他一眼：“你來挖？”
老三的萬丈豪情頓時偃旗息鼓，對著謝旌嗬嗬一笑：“謝督理，您說您說。”這麽大一片山，他可挖不動。
謝旌想了想，問道：“這裏放射性物質的情況如何？”
陳敦皺眉：“這也是讓我最奇怪的地方，儀器監測不出放射性物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沒有，第二是埋得深，測不出。”儀器是他臨時做的，不排除不準確的可能性。
謝旌又問：“如果要挖，從哪裏挖比較好？”
陳敦說：“還得再看看。”指著山的陰麵說：“這裏還沒探過。”
謝旌問老李頭：“下麵這片山，你覺得可以探嗎？”他從小受的都是西方科學教育，並不信鬼神之說。不過老李頭有兩把刷子，而且又是青偃堅持要帶來的，那他的意見肯定得聽。
老李頭嘿嘿一笑：“我這人啊膽子小，又上了歲數，沾不得那些汙穢的東西，我就不下去了。你們年輕人要下，那你們可以試試看，不過一旦有什麽情況，務必趕緊撤回。”
他自然聽得懂謝旌話裏的意思——也不單單是謝旌，除了自己應該都是這麽想的：大老遠的來都來了，總不能看了眼就走吧？更何況，剛陳敦還說下麵有金子呢。
富貴險中求，人之常情。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謝旌和青偃、陳敦一隊，郭子睿和他的人一隊，從左、右兩道而下，記錄儀器的反應情況，以三個小時為限，在山頂會合。至於老李頭，就由老五和老六陪著在山頂等。
對了時間後，兩隊人分頭行動。
謝旌這隊，老三和林副官打頭陣，清理道路。
老三一邊砍著樹枝，一邊說：“剛被老李頭說得，我這走路都覺得有股冷風嗖嗖地往我脖子裏鑽。不過話說回來，即便真有鬼，怕他個錘子！我啊——”他用力揮著柴刀，“來一個我打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老大，你說是不是？”
沒聽到回應，老三不由地轉過頭去，卻沒見到青偃，而原本走在最後的衛兵，正和另一個衛兵攙著陳敦。老三問那衛兵：“我家老大呢？”
“傅小姐，她和督理在後麵——”衛兵回過頭去，正要伸手，突然就愣住了。
後麵除了密密的樹和藤蔓，哪有什麽人影？
林副官厲聲問那衛兵：“你不是墊後的嗎？！”
衛兵也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哆哆嗦嗦地回：“剛陳先生差點崴了腳，督理就讓我和小武一起扶陳先生……督理和傅小姐明明就在後麵的，怎麽就不見人了呢？”
“我槽！”老三大吼一聲：“老大！”
山中傳來陣陣回音。
不遠處的枝頭，一條碧青的蛇，吐了吐血紅的信子，“嗖”的一聲遊入了茂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