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的腿，還是打折得好
青偃可不知道雄哥他們滿懷壯誌豪情要來營救她的事。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聽見外麵有動靜。穿了衣服起來，卻見莊園外有火光，便坐了輪椅推門而出。恰好在小院門口見到大嬸，就問她出了什麽事。
大嬸說：“沒事沒事，來了幾個小毛賊，剛被白大爺抓了。傅小姐，我推你回去睡覺吧。”
青偃微微蹙眉，白大爺，白元泰？他怎麽過來了？他來了，是不是江潯也來了？
突然間，“砰”的一記槍聲，嚇了大嬸一跳。
緊跟著，傳來一個悲憤的聲音：“你大爺的，我日你祖宗！”
青偃猛然回頭，這是雄哥的聲音！
“出去看看！”也不管還在拍胸口念阿彌陀佛的大嬸，她自己推著輪椅急急循聲前去。
“傅小姐，你慢些——”
門口，幾個人被綁著按跪在地上，地上躺著一具屍體，腦袋周圍都是血，他的臉正對著青偃。
青偃認出了他來。當日在看守所，他們被大火困住，是他指著頭頂說上麵有個隱秘的排氣口。
他死了，她卻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是白元泰殺了他！
她渾身的血被怒意燒得滾燙。
白元泰用槍指著雄哥，冷著嗓子：“我再問一遍，你們是誰派來的？來這裏做什麽？”
雄哥胸口猛然起伏著，本就猙獰的臉抖得厲害：“你他媽的有本事把我也殺了！”
白元泰沒有廢話，扣動扳機。
青偃一慌，來不及多想，整個人已經像影子一般躥了出去。在那枚子彈射出前，她用力扯起白元泰的手，“砰”的一聲，子彈飛向天際。
白元泰雙目一沉，下意識地去攻擊青偃。
青偃一個側身，堪堪躲過。誰知下一拳已又來了，她隻能硬著頭皮上。
白元泰的身手十分好，幾個回合下來，青偃已經處於下風。她要是沒受傷，應該也是打不過他的，更何況她的腳傷未愈。
白元泰一個用力，扣住了她，幾把槍頓時對準了她。他陰惻惻地說：“裝得挺好的嘛，看來這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青偃亦回以同樣陰冷的聲音：“他們是來救我的，放了他們。”
白元泰說：“不可能，來了這裏，就不可能從活著出去了。”
青偃怒道：“你敢！”
“你放心，看在小少爺的麵子上，我會留著你的命。但是——”白元泰看了看她的腿，陰沉著臉道：“你的這條腿，還是打折了的好。”
他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護衛：“去，拿根棍子來。”
護衛很快折返。白元泰從他手裏接過棍子。
雄哥大罵：“你他媽的動她試試看，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青偃的額頭也滲出了冷汗，她知道，這一棍子下去，她的這條腿怕是再也好不了了。火光之中，她又瞥到了血泊裏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她知道，現在已經不是逃不逃的問題了，這個仇，真的結大了！
*
江城，謝家。
謝旌從睡夢中驚醒，心跳得厲害。他下床倒了杯水，一口氣灌下，才好了些。
剛剛他又夢到了青偃。
傾盆大雨之中，她渾身是血躺在地上。雨水迅速地將她的血帶走，可還沒衝刷幹淨，她的身上已又湧出了新的血。
她睜著眼睛仰望天空，雨水落進她的眼裏，她卻已沒有閉上眼的力氣。
謝旌緊緊握著玻璃杯，幾乎要將它捏碎。他知道，他不應該丟下她回江城的。
當日他信誓旦旦地跟她說：她的將來，他會陪她一起走，再也不會有人可以欺負她了。
可結果呢？他將她留在了穀陽山下，留在了她最害怕的臭蟲堆裏。
她替他殺了曹穆山，幫他報了一半的仇，可他又為她做了什麽呢？
從她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他派出去無數的人，一切卻像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
如果可以，他寧願當日墜崖的是他，也好過這一晚晚的心魔作祟。
*
這些日子，謝旌做了很多事。
他在方中的指點下，招兵買馬，然後大刀闊斧地改編軍隊，進行一係列的製度建設和裝備改良。
江城的軍火廠在陳敦和林致遠等人努力下，產量迅速上漲。他又聯係羅國那邊，進了一批最新的機器和武器，將軍工廠的規模擴大了一倍。
如此一來，謝家軍隊的武器無論在量還是質上，開始迅速趕超其他軍閥。
一流的製度，精良的裝備，讓每一位謝家軍營的士兵都有非常高的榮譽感：他們在一個最優秀的隊伍裏當兵，吃喝不愁，前途光明。
謝旌畢竟是國外留學歸來的高材生，腦子和口才皆是一流，在思想建設和鼓舞士氣方麵，比那些大字不識幾個的軍閥不知高出多少倍。
謝家軍隊在他的帶領下，士氣空前高漲，無論是訓練，還是生產，都是鉚足了勁上。
謝旌在江南的威望越來越高。為此，他特地去了一趟南城，帶著厚禮去拜訪羅大帥，再一次感謝他在吳省危難時，幫了謝家一把，並表示羅大帥永遠是江南巡閱使，是他的長輩，他們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
羅大帥對謝旌的態度頗為滿意。年輕人嘛，打了一場勝戰，又剛坐上老大的位子，有上進心，是件好事。羅大帥麵上還是很大度的。
安撫了羅大帥後，謝旌又去了顧氏。如果沒有謝明承病倒後的事，他現在應該仍是繼續和青偃一起，把生意一樁樁地做精做強。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原本可以喘口氣歇下的顧蘭兮繼續執掌大權。
去年幾樁生意的基礎打得好，即便今年沒有謝旌，利潤也都十分可觀。藥行這塊也有了大突破，經過半年多的努力，謝旌辦的實驗室已經成功從草藥裏提取出對瘧疾有療效的主要成分，接下來就是解決怎樣實現大批量提取的問題。
顧氏的生意一切安好。至於顧紹禮和顧紹謙兄弟，礙著顧蘭兮的麵子，即便他們吃裏扒外，謝旌還是留了他們一條命，管他們吃喝不愁，但顧氏已經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出行也都有人跟著，想像以前那般自由，是不能夠了。
顧氏兄弟也沒了鬥誌。他們還能怎樣呢？曹穆山已經死了，他們最大的投資已經失敗了，顧氏不可能再落入他們手裏，憑謝旌今時今日的地位，顧紹謙也沒有底氣再指著他的鼻子罵“小赤佬”。
一切的一切，對謝旌來言，都很順利。
隻不過，他的身邊空落落的，沒有了傅青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