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敢逼老子娶他女兒？
胡顯海走後，謝旌狠狠摔了茶壺。
顧懷進來，他指著門口怒道：“什麽玩意！老子的爹媽都不管老子的事，他算哪根蔥，也敢逼老子娶他女兒？還說什麽拿出一半家產做嫁妝，他媽的，老子家是窮得揭不開鍋了，要靠他胡家才能吃飽飯？”軍中說話粗鄙，謝旌才領了一個多月的兵，已經近墨者黑了。
顧懷也知道這事是胡顯海逾越了，要換從前，就謝旌的狗脾氣，早亂棍將他打出去，如今這頓火竟然壓到現在才發作，確實不容易了。
“胡顯海也是愛女心切——”
“他愛女心切關老子屁事！”謝旌壓下一肚子的火，問顧懷正事：“布陣都布好了嗎？”
顧懷正是來說這事的：“好了。”
謝旌說：“那成，曹穆山那王八蛋不出來，我就一個個陣地打過去，看他還當不當縮頭烏龜！”這一直種菜也不是個辦法，更何況菜還種不出了。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他就不信打不死他！
想了想，又道：“把方參謀長請來吧，我們再對一遍計劃。”
方參謀長就是方中。謝旌雖然在軍校待過兩年，但那些都是紙上談兵，實戰情況複雜多變，多虧有方中在一邊指導，才讓他能在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內迅速成長。原本他是想讓方中直接帶兵的，不過方中拒絕了，理由很簡單，這些兵是有主的，不認他。
謝旌也沒勉強，就讓他做了參謀長，當自己身邊的諸葛孔明。但他也明白的，方中最擅長的還是實戰。這仗短時間內結束不了，以後肯定會有需要他出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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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謝旌，青偃這邊倒順利多了。
煉了黃銅礦，又運了鋼鐵來，江城軍工廠的第一杆槍和第一顆子彈，終於造了出來。
青偃很高興，林致遠幾人也很激動，陳敦亦是十分欣慰。
顧蘭兮拿出一筆錢來，犒勞軍工廠裏日夜加班的士兵。士兵們拿到白花花的大洋，幹勁更加足了。
江南的各大報紙，終於刊登上了前方開火的消息。
青偃盯著紙上那一個個黑黑的字，仿佛看到了謝旌在槍林彈雨中廝殺的場景。
自重生以來，始終有兩個巨大的疑惑困擾著她。
前世的她，隻不過是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土匪，那些曆史的進程，她知道個大概，但不清楚裏麵的細節。這並沒問題，問題是如果她拚命去想，就能想到一些她本不應該知道的內幕。
她為什麽會知道？這是其一。
其二，有些事，比如她是怎麽死的這種事她肯定是知道的，但卻沒有印象。也就是說，她重生而來，隻帶了一半的記憶。
該知道的，她不知道；不該知道，她知道。她的記憶很奇怪，像一幅巨大的拚圖，能看清大概的圖形，但裏麵每一個小場景，卻總是缺失了幾塊，至於場景裏一些細如毛發的東西，她又是知道的。
太不可思議了！
可也正因如此，她過得比上一輩子更加小心謹慎。她會對周遭的事物一層層抽絲剝繭，試圖將那些殘缺的拚圖給補上。
想得多了，第六感會分外敏銳。這些日子，她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前世，謝旌和曹穆山之間的大戰，結局是謝旌敗了，謝家沒了。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
這一世，由於她的到來已經改變了一些，但她不確定，曆史的洪流是不是會將她做的那些努力逐一衝垮，謝旌仍會走向死亡，謝家的洋樓花園還是會成為斷壁殘垣？
夜深人靜之際，她一遍遍回想前世記憶，將慶雲十三年發生的事，江南這一片的人，不管巨細，從頭至尾理一遍，試圖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出這一場惡戰的細節。
想得很辛苦，卻也不是毫無收獲。
又想到曹穆山的作戰風格，他不會不給自己留退路，也不會一股腦兒地把寶都壓在一處。所以，他一定有後招。
青偃把自己設想成曹穆山。如果她是他，除了從淮省入侵，肯定也不會放過吳省。不過這裏麵有兩個問題：第一，吳省三分之一沿海，三分之一跟蒲省、淮省交界，剩下的三分之一中一半是山嶺，似乎要攻隻能從那一半裏攻，不過那一半由二師師長官明凱重兵把守，硬攻的話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第二，兵從哪裏來？
第二個問題，她聯係慶雲十三年後的記憶，想到曹穆山和閬中軍閥的互動，猜測十有八九是向閬中借的兵。在這點上，她也不得不服曹穆山，已經兵敗，卻還是能借各方勢力重振旗鼓，的確是個人才。
再回到第一個問題，她則想到了江南巡閱使羅大帥。羅大帥此人算不上陰險狡詐、卑鄙無恥，但也並非風光霽月。就拿這次謝明承的喪事來說，葬禮上他竟隻派人過來送了兩個花圈，對於謝旌要打曹穆山，他也是一個屁都不放，意思擺得很明確：你們要打你們打去，誰贏了，誰就是吳、淮兩省的督理，這人是謝旌或曹穆山，他都無所謂，反正不廢他的兵也不廢他的子彈，他仍是江南的老大，大家維持麵上的過得去就成了。
所以，曹穆山和謝旌打得你死我活，羅大帥呢，摟著他新納的十一姨太，隻作壁上觀。
在前世記憶裏，慶雲十三年春，曹穆山就已經收編原羅大帥直管的蒲省、越省軍隊，到冬季時，收編完江南殘餘軍隊，成為名副其實的“江南皇帝”。
羅大帥的下場和謝明承相似，最先被曹穆山所滅。中間的過程，她知道一些，外部攻入自然有的，至於內部瓦解這招也是曹穆山的拿手好戲。羅大帥那麽摳，為人不仗義，部下對他有怨言也是明擺著的事，曹穆山不可能不好好利用一把。
這麽一推測，她當即想到曹穆山利用埋在羅大帥軍中的棋子，借道蒲省攻入吳省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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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偃的預感是對。
在前線戰事處於膠著狀態時，二師師長官明凱重軍把守的地方果然遭到了閬中軍隊的攻打。不過，謝旌因去年曹穆山攻打謝家一事，留了個心眼，在幾處可能遭受突襲的要塞，都排了兵和陣，如今再加上江城軍工廠自造的子彈和武器，閬中軍隊倒也攻不破謝軍的防線。
兩軍對峙，顧蘭兮愁得添了白發，青偃在軍工廠忙得昏天黑地。要不是記掛著顧蘭兮，她還真打算直接睡那裏得了，省得來回奔波。
這日大清早，天還是灰蒙蒙的，青偃便起床去軍工廠。
車剛開出謝家大門口時，卻見門外角落裏縮著兩人，一老一少，衣衫襤褸像是乞丐，她不由地多看了兩眼，心下警覺，便下車問衛兵他們在這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