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借酒澆愁
正事談完了,程律師也知趣地找了托詞先走了。
謝旌指著桌上的茶說:“這家的茶還不錯。”
許漢清明白謝旌還有別的事說,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讚道:“確實不錯。”
這座茶坊是南城最好的,而謝旌定的茶室又是茶坊裏最貴的。茶室有裏外兩間,謝旌和許漢清在外間會客廳,裏間是休息室,中間攔著一道屏風,遮了裏與外的視線,不過不影響聲音的傳播。
謝旌開門見山:“你的家務事,本來也輪不到我過問。可看在我和葉琬琰相識多年的份上,我就多嘴問一句,你準備怎麽辦?”
其實是看在青偃的份上。那天一起回家,她來了一句“琬琰那邊,他要是能幫忙,就盡量幫一把吧”。他嘴上說“沒空,這種黏黏糊糊的事誰搭理誰腦殘”,卻還是記在了心裏。一般購買藥方,都是一次性給一筆錢了事,哪還有什麽期限,更別提分成了。不過,考慮到許漢清和葉琬琰以後的生活,他還是犧牲了一大筆利潤來成全兩人,想想自己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罕見地大發善心。
許漢清對謝旌的第一印象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少爺,但見識了他的手術,又見他這麽公平地對待他家的藥方後,對他倒是大為改觀。更何況,謝旌問的這個問題,也是一番好心,便實話實說:“這事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苦笑一聲,許漢清又道:“也不怕你笑話,從做完手術開始,我媽已經三天沒跟我說過話了。至於我表妹秦桑,她昨日跪在琬琰麵前,說願意做妾,把琬琰嚇了一大跳。”
謝旌喝著茶,問他:“如果隻能在琬琰和你媽、你表妹之間選一個呢?”
許漢清搖頭道:“家裏就我一個男丁,我不能不管我媽和秦桑。”
謝旌冷笑一聲:“所以,你放棄的是琬琰?”
許漢清說:“琬琰沒了我,她還有她的家庭,她的朋友,可我媽除了我,就什麽都沒了。至於秦桑,她一個孤女,離了我家,還能怎麽辦?”
謝旌放下茶杯,終於沒了耐心:“那你就去做你的救世主吧。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
謝旌在車裏坐了一會,葉琬琰和青偃便來了。他沒好氣地說:“我也是昏了頭,才會答應去探許漢清的底。”
葉琬琰紅著的眼,頓時水汪汪一片。
青偃看了他一眼。剛剛在茶室的休息室裏,葉琬琰就已經懵了,這位大少爺還往人身上倒鹽呢?
謝旌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說了。葉大小姐,現在送你回家成不成?”
剛還跟打蔫的黃花菜似的葉琬琰,卻突然振奮起來:“不回家,我們去喝酒!謝大哥,去‘菲碧斯’吧,聽說那裏酒保調的酒特別好喝,走,我請客!”
謝旌看了她一眼:“還沒喝呢,就開始發酒瘋了?現在是三點,哪家舞廳是下午開業的?回家去。”
向來乖巧的葉琬琰卻沒聽話:“你不去啊?那我自己去好了!”又拉著青偃:“你去過舞廳沒有?我們一起去玩啊!”
謝旌一頭黑線,這位大小姐自己要瘋就算了,幹嘛還扯上傅青偃呢?
青偃無奈看了眼謝旌:“走吧。”泥人尚有三分血火氣,更何況葉琬琰不是泥人。她看著柔弱,可骨子裏卻有一股韌性。不把這股火發出來,怕是會得內傷。
謝旌除了啟動汽車,還能怎麽辦呢?
到了“菲碧斯”,謝大少還得刷臉,帶葉大小姐去最好的包廂,上最好的酒水。
葉大小姐小手一揮,豪氣道:“都給我開了!”
“誒!”酒保高聲應和,高高興興地把酒都打開了。
青偃在一旁咋舌:“你喝得完嗎?”喝不完多浪費啊,這酒看著就貴。
葉琬琰直接拿了一瓶往嘴裏倒,嚇得謝旌趕緊搶下來:“大小姐,六十多度的伏特加呢,你還真敢喝!”
謝旌找了瓶十幾度的紅酒,倒了一杯遞給她:“你喝這個吧。”
葉琬琰接過,咕嚕咕嚕一口喝完,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再次一口悶。
等她喝完三大杯後,青偃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酒瓶:“夠了夠了,再喝就醉了。”
葉琬琰嘴巴一癟,突然大哭起來:“他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那麽輕易就放棄了我!啊——為什麽啊——”
青偃直接被哭懵了,伸出手想去安慰她,誰知葉琬琰直接抱住她,聲嘶力竭地在她懷裏大聲嚎啕。
青偃求助地看著謝旌,謝旌說:“讓她哭,等哭累了就睡著了,從小就這樣。三杯倒的酒量,還敢來這逞能!”
那就——哭吧。青偃隻好直愣愣地坐著,靜等葉琬琰哭完發泄完。
原以為坐著也就坐著,就當自己是一根柱子好了,可葉琬琰的哭聲就像魔音似的,一陣陣地往她腦子裏鑽,聽得她也覺得好慘啊,心情不由地悶悶起來。
謝旌見她僵硬得跟石頭似的,建議道:“要不,你把她打暈吧?”
青偃無語:“你來。”
謝旌立刻搖頭:“我不打女人。”
青偃默默腹誹,你不打女人,你還把槍堵我腦門上呢。
萬幸,葉琬琰終於哭累了,縮在青偃懷裏抽抽噎噎地睡去。青偃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一邊的長沙發上,對謝旌說:“外套。”
謝旌無奈地把西裝脫下來,青偃替葉琬琰蓋好後,才活動了下快麻木的身子,問謝旌:“現在我們幹嘛?”
謝旌說:“兩個選擇,現在帶著葉大小姐回蘭園,或者等她醒了,讓她自己滾回她家。”
青偃想了想,選擇了第二個。
然後,就是她和謝旌大眼瞪小眼嗎?無聊之下,她拿起那瓶六十多度的伏特加:“我還沒喝過度數這麽高的酒呢。”
謝旌攔住她:“這酒我都不敢喝,你別亂來。”
青偃笑道:“放心,我三斤白酒的量呢,就嚐一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往酒杯裏倒了小半杯,拿起來後嚐了一口,頓時辣得五官扭曲,忍不住說了粗話:“我槽,勁這麽大!”
謝旌說:“六十多度啊!”
不過,那股辣勁過去後,渾身暖洋洋的,別有一種舒服感覺,青偃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一晃神的功夫,青偃就把杯中的酒都喝光了,謝旌趕緊從她手裏搶過酒杯和酒瓶:“說好了嚐一口,你把半杯都喝了!”
青偃不喝還好,這一喝就勾起了酒癮。她問謝旌:“這裏哪瓶酒最貴?”
謝旌指了指黃色的那瓶。青偃二話沒說,拿過來倒了一大杯:“開都開了,別浪費啊!”
“哎哎哎,你悠著點,那酒也有五十多度!”謝旌放下伏特加,伸手去攔。
青偃一個閃身,輕輕鬆鬆地躲開了謝旌。謝旌沒留神,差點摔一跤。
他有些生氣了:“傅青偃,你幹什麽!”
青偃一口幹了杯中的酒,皺著眉頭說:“這酒不好喝,沒剛剛那瓶味正。”見謝旌黑著臉,她笑了笑:“不喝就不喝。”
放下杯子,她懶懶地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