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跳水救人
待回神看清來人是謝旌時，她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被你嚇得魂都要掉了。”
謝旌看了看四周：“你不會來這裏找廁所吧？”他指了指前麵：“廁所在拐彎處。上完趕緊上來，宴席開始了，吃的東西挺多的。”
青偃無語，他下來不會是叫她去吃飯的吧？
“知道了，你談你的正事去吧。這船圍著一圈兵呢，出不了事，我——”青偃的話音驟然停住，不對啊！這船圍了一圈兵，那前世羅世培是怎麽墜江死的？一群大頭兵，眼睜睜地看著大帥的愛子被淹死？完全不合常理！
見青偃臉色凝重起來，謝旌奇怪：“你怎麽了？”
青偃沒心思和謝旌搭話，隨口道：“我的事你就別管了。”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大步朝前走去。她必須盯死羅世培！
謝旌好心來叫她吃飯，卻落了個沒趣，心中十分不爽：她怎麽就這麽不識好歹？不管就不管，他又不是她爸！
*
穿杏紅旗袍的女子牽著羅世培到了遊輪第三層，在羅大帥旁邊的桌子落座。
顧蘭兮和謝旌坐了主桌，和羅大帥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青偃自然不可能坐主桌，她找了個能盯梢的位子，一邊吃東西，一邊注意著羅世培。
不過，這種場合，本就不是真的來吃東西，更何況能上這條船，非富即貴，也不會在乎這一頓飯。差不多吃了幾筷子，大家就紛紛開始走動了。
話說回來，羅大帥也真是個神人，要說這個“遊輪壽宴”是洋派作風吧，他倒正兒八經地擺了大圓桌，一盤一盤地上著熱菜，可說不洋氣，那倒也確實冤枉了他，廳堂兩邊擺滿了各種西式點心，香檳啤酒，要吃要喝隨你自取，倒也方便今晚來這裏的政要、商人互相攀談。
不過，對於小孩子來說，能吸引他的，除了美食，還有南城商會斥重金送給羅大帥的壽禮之一：煙火。
晚上八點十八分，浦江兩岸的煙火準時燃放。
廳裏的人紛紛轉到甲板上，觀賞漫天煙火。羅世培在他母親八姨太的相陪下，跑到外麵看煙火。
青偃看著羅世培，也看到了絢爛的煙火。
廣闊無垠的夜空中，百花齊放，萬紫千紅，甚為壯觀，惹得眾人驚歎不知。
眼風瞥見一高個的西裝男子，和穿紅色洋裝的女子朝二層行去，青偃不禁轉過了頭，那個男子的背影——很像謝旌。
他不會又喝多了吧？今天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追女人的。
這麽一晃神的功夫，等她再去看羅世培時，他和八姨太都不見了！
青偃罵了句髒話，拔腿就去找那死小孩。可遊輪的第三層都找遍了，竟都沒找到。她停下來靜靜一想，隻可能在二樓的房間裏了。一咬牙，死就死吧，她一間間找去，借口也是現成的，就找謝家那個不爭氣的大少爺謝旌！
起初她還敲門來著，可敲了半天沒聲音，索性抬腳一踹，門被踹開了，裏麵空無一人。
她也沒了耐心，索性一間間踹過去，碰到房間有人的，她也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神經病啊？不會敲門啊，喂喂跟你說話呢——”
一直踹到第八間，入目的是一對已經褪了一半衣服的男女。兩人同時轉頭看青偃，青偃認出那女的是羅大帥的九姨太，至於男的，就是背影跟謝旌很像的男子，當然和謝大少的妖孽臉是完全不能比的。
九姨太反應過來後，抓了衣服遮住身子，低聲對男子道：“殺了她。”
男子彎腰掏衣服裏的槍，可青偃拔槍的動作比他更快：“不許動！”
此時，第一波煙火已經停了，她微微側了頭，聽到房間下的海水裏有微弱的聲音傳來。
“你們把羅世培扔下了海？！”青偃陰惻惻地問。
兩人俱是一驚，青偃不用聽答案，就已經明白過來，上前一把抓起男子的衣服扔下海去。
“你——啊！”
男子驚怒之下，正要阻止，青偃卻給了他的腳一槍，罵道：“他娘的，給老子老實待著！”
房間外有一個小陽台，孩子應該就是從這裏被扔下去的。至於為什麽沒大頭兵阻止，理由也很簡單，這一塊壓根就沒人守，十有八九這位和九姨太偷情的男子是個軍官。
青偃現在也沒有時間去琢磨這些，脫掉西裝外套便跳了江。
鋪天蓋地的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她掙紮著往上遊，待頭浮上水麵，她一邊尋找羅世培，一邊豎起耳朵聽水麵的動靜，萬幸，在她右手邊有微弱的波動。深吸一口氣，她蹬著水循聲而去，一把攬住了羅世培。
誰知羅世培像遇到浮木一般，竟死死抱住了青偃的脖子。青偃沒料到一個小男孩會有這麽大的力氣，一個不慎又嗆了水，頓時沒法呼吸了。
情急之下，她去扯羅世培的手，可他卻死也不肯鬆開。
青偃胸中的空氣越來越稀少，陡然間，她腦中突然一陣劇痛，疼得她不禁鬆了扯羅世培的手，身子也直直往下墜去，無邊無際的黑暗朝她湧來。
“青偃——”
青偃聽到有人在喊他，聲音幽幽的，像長長的歎息，悲傷中夾著無可奈何的絕望。
是誰？誰在叫她？
*
謝旌剛被青偃懟，心情愈發差了。不過氣歸氣，他覺得今晚的青偃心不在焉的，連她最喜歡吃的奶油蛋糕竟然也沒碰，太反常了，便時不時地朝她那邊看幾眼。
再加上旁邊的羅大帥廢話實在太多，聽得他越發心煩，索性借著放煙火，出來抽根煙透透氣。
誰知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青偃，卻突然間不見了。
他扔了煙，下樓去找她，見一扇扇的門開著，心裏便是“咯噔”一聲覺得不妙。待聽見槍聲，他整個心一沉，飛奔至槍響的房間。
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摟抱在一起，中槍的是那個男人。謝旌注意到扔在地上的外套，想起方才進房間前似乎聽到水聲，頓時反應過來，想都沒想，脫去外套就跳下了水。
待他浮上水麵，看到的便是青偃抱著個孩子直直往下沉去。
謝旌的心都擰成了一團。他很少有害怕的時候，可這個時候，他是真的害怕了。
越慌腦子越得冷靜，他瘋了一般遊過去，一手抱住青偃將她往上提，一手劃水，帶著她和孩子往船邊遊。
幸虧，那一聲槍響驚動了守船的大頭兵，見有人落水，幾人趕緊往下扔救生圈，水性好的則往下跳，終於將謝旌三人帶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