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探查死因

  回到車上，也許是吃飽了肚子，謝大少爺話也多了起來：“那個死者陳香房間裏的情況如何，說來聽聽。”


  青偃反問：“都說了去看現場，你怎麽不自己去看？”


  這話說得有些衝了，謝旌倒也沒生氣：“你不是去看了嗎？該留意到的細節你自然會留意到。”


  青偃還能怎麽說呢？謝大少這麽信任他，她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激動。她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將今日看到的一切仔仔細細同謝旌說了。


  聽完，謝旌問她：“你怎麽看？”


  青偃回：“不好說。看屋子裏的情況，死者沒有反擊就被凶手殺害了。再看房間的位置，凶手可能是從樓裏進來的，也可能是從窗爬進來的，二樓不高又臨街，有點身手就能上樓。”


  謝旌說：“我倒更傾向凶手是樓裏進來的。其一，寒水河一帶最熱鬧的就是晚上了，飄香樓位置好，做的又是晚上的生意，即便到了後半夜也是人來人往的，爬窗這動作太顯眼，容易被人發現；其二，據晃玉說，飄香樓的廚子十二點就下班了，也就是說，後半夜樓裏的姑娘或是客人餓了，隻能吃點冷點心，或是叫外麵送東西來。”


  青偃皺眉：“你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是混在送外食的人裏進來的？”


  謝旌回：“這個可能性很大。”


  青偃又問：“那今晚為什麽不讓周警長徹查送外食的人？”


  謝旌說：“我查過了。”


  青偃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時候查的？”


  謝旌“切”了一聲：“你真以為我上樓隻是聽姑娘唱唱曲兒，或者做點青樓應該做的事？”


  青偃思忖了下，說道：“我原本以為是的，但聽了你剛剛的話，你應該是找晃玉去打聽事了。”


  謝旌說：“虧你有點良心，說話還算公道。那你難道不奇怪嗎？為什麽一進門，隻有那兩個姑娘過來，而且隻來拉我的手？”


  青偃無語。找你不是因為我們一群人裏，你看起來最有錢嗎？

  “大少爺，有話直說。”後麵四個字她就省了，自己體會去。


  謝旌說：“傅青偃，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


  青偃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裝出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為什麽呀？”


  謝旌似乎很滿意，問她：“聽說過‘紅門’嗎？”


  青偃又默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少爺說話就非得用反問句嗎？

  她無奈道：“聽說過。‘紅門’是江南最大的幫派，幫裏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精通各種消息的打探。‘紅門’鮮少做打打殺殺的事，販賣消息的生意就夠他們吃香喝辣的了。”這也是“紅門”既能在江湖吃得開、又能被上麵所容忍的緣故。前世，青偃最服的門派就是“紅門”了，曾想帶狗頭坳的弟兄加入“紅門”，隻是後來戰火一起，入不入“紅門”都無所謂了，想來也是唏噓。


  青偃突然明白過來：“那位晃玉姑娘是‘紅門’的人？”


  謝旌滿意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青偃又問：“晃玉說那晚上有嫌疑的人出入嗎？”


  謝旌會：“有兩個陌生男子，‘紅門’已經去查他們的底了，明天應該有結果。”


  青偃想了想，開口道：“大少爺，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謝旌很是大方：“問吧。”


  青偃問他：“你和‘紅門’什麽關係？為什麽一眼就認出了晃玉的身份？”


  謝旌回：“‘紅門’的少幫主是我留洋時的同學——對了，你也認識他。”


  青偃皺眉：“我認識他？”這麽厲害的人物，她怎麽沒印象？

  謝旌輕笑：“在‘白鷺洲’，你把人家揍了一頓，據金少爺說，這傷現在都沒好透。”


  “啊？！”青偃瞠目結舌，愣了半晌後，如果不是因撞壞擋風玻璃賠不起，她真想一頭撞上去。如果知道那貨是這麽金光閃閃的人物，不要說揍他，就是陪他跳上幾天幾夜的舞她也樂意的呀！


  她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大少爺，我那真是一時衝動，事後我也很後悔的。您和金少爺既然是同學，關係一定匪淺，能不能找機會牽個線，我想當麵向金少爺道歉。”要真和“紅門”少幫主搭上關係，發財不說，可以省她多少事啊！


  謝旌在開車，看不到青偃的臉，但聽她節操碎了一地的語氣和意思，不禁就來了氣，忍不住諷刺：“喲——你還會道歉啊！你揍了金少爺，要和他道歉，怎麽不先跟我道個歉啊？你記性不好，那我提醒下，揍人的後果可都是我擔的。”


  “對不起大少爺，是我不對，是我錯了，是我年紀輕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青偃越是說得誠意滿滿，謝旌聽著就越發來氣：金灶沐那不學無術的，哪來這麽大的麵子讓他們家傅副官連臉都不要了？


  “好啊，你都這麽說了，這個麵子我肯定是得給的。要不明天吧，我帶你去金府登門拜訪。”謝旌皮笑肉不笑：“至於查案的事呢，我們就擱一擱，反正也沒那麽要緊。大不了死個弟兄，傅大當家手下這麽多人，死上一個兩個的，也沒什麽大不了。”


  青偃嘿嘿一笑，知道自己扯遠了，趕緊道：“我錯了我錯了，說回案情，晃玉還說了什麽？”


  謝旌這才微微滿意，回道：“還說了死者陳香的事，比如她彈古琴和琵琶都不錯，但琵琶更好，最擅長彈的是《塞上曲》和《連環計》，又比方說她一直想贖身出去，所以接客接得比較多，除了每個月那幾天，其他日日排滿，還比方說，她喜歡吃——”


  謝旌叨叨說了一路，直到車子停下來，青偃還在努力地記。


  “下車。”


  “誒？”青偃詫異地轉頭看他，眼中還帶著幾分茫然。


  謝旌敲敲車門：“到了。”


  “哦，好。”青偃這才解安全帶下車。


  待她走了幾步，聽到謝旌在身後喊她：“傅青偃。”


  青偃回頭。


  謝旌說：“明早七點半，大門口等我。”


  青偃回：“好。”


  *

  次日，謝旌、青偃和周警長根據路程遠近，先去了第二個死者王潘氏住的天井巷。


  小巷子車子開不進去，便停在了巷口，五人步行入巷。


  周警長在一邊解釋：“這裏的巷子都很窄，走到盡頭，就是一個大池塘，像平常民居的天井，所以這一片都叫天井巷。王潘氏家就在池塘邊，她是在家裏被害的。”


  說話間，幾人已走到了巷子盡頭，果然如巷名，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間有一個池塘。池塘邊，有人在洗菜，有人在洗衣服，三三兩兩的，倒是一派平和景象。


  周警長指著一扇泛白的木門，說道：“就是這裏了。”


  “你們怎麽又來了？”一個大嗓門的女人提著個籃子過來，板著張臉：“人都死了，還三天兩頭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