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被揉碎的桃花
很巧，外出買花的葉瑾瑜“剛好”回來，見謝旌要走，便上前說：“謝大哥，你要回去了呀？”
謝旌隻隨口應了一聲。
葉琬琰見此，說道：“表姐，我沒什麽事，你和謝大哥一起回去吧。”
葉瑾瑜笑道：“本來今晚我就打算留在這裏陪你的，我們好好說說話。”說著，指了指沙發，道：“晚上我就睡這好了。”
葉琬琰皺眉：“睡沙發總歸不舒服的。謝大哥安排了照顧的人，我在這裏一切都好，你無需擔心。”
葉瑾瑜還想說什麽，謝旌有些不耐煩了：“走嗎？”
葉琬琰說：“表姐，晚了，快回吧。”
葉瑾瑜想了想，才道：“那好吧，我明日再來看你。”將手裏的兩束花留了一束在桌上，又說：“你最喜歡的白玫瑰，挺新鮮的，等下讓人插插好。”
葉琬琰說：“好的，謝謝表姐。”
葉瑾瑜便捧著剩下的一束花，跟在謝旌和顧懷身後，走出了病房。
*
到了醫院門口，謝旌打開車門，葉瑾瑜抱著花坐在後座。車剛啟動，就見顧懷在敲車窗。
謝旌搖下車窗：“什麽事？”
顧懷說：“我的車出了點問題，剛衛兵說督理找我，順路捎下我吧。”
謝旌開了車門：“上來吧。”
踩下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飛奔而去。葉瑾瑜一頭撞在車座上，疼得她“哎呀”叫了一聲。
顧懷說：“開慢些吧。”謝旌開車十分猛，要不是因為督理找得急，他也是不願意坐這車的。
謝旌鬆了些油門，車速慢了下來。
開了兩條街，謝旌將車停到了路邊，對顧懷說：“我還有些事，勞你送葉表姐回去吧。”也不管車上兩人的意見，一把推開車門，便朝著“白鷺洲”的方向走去。
顧懷皺了皺眉，卻也不好說什麽，謝旌向來是這樣的性子，誰讓他自己要坐這個車呢？隻能認命地從副駕駛座換到駕駛座，啟動了車。
顧懷開車很穩，卻也不慢，為了盡快到謝家，他沒走大路而是抄了小路。
不經意從後視鏡看到葉瑾瑜，隻見她抱著花，臉色蒼白，顧懷問道：“葉小姐，如果你覺得暈車，可以把窗戶搖開。”
葉瑾瑜聽了一怔，將花扔在一邊，趕緊去開車窗。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她弄了半天都沒將車窗弄開，臉更白了幾分。
顧懷見她不太對勁：“葉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停車？”
葉瑾瑜急忙點頭：“停車停車！”
顧懷隻好將車停了下來。這裏靠近江城郊區，四周空曠曠的，除了荒地，就是一片小樹林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要說車，連個人都瞧不見。
顧懷心裏急，便道：“葉小姐，我來把車窗打開吧。勞你稍微忍耐下，我確實有急事去見謝督理。”
顧懷下車，拉開後座的車門去開車窗。這車是年前謝旌特地從羅國購入的，他也是第一次開，車窗也不知怎麽弄的，確實難開，顧懷弄了半天也沒弄開。
心裏越發急了，連著身上也不禁燥熱起來，顧懷伸手解開了領口的紐扣。
一轉頭，卻見葉瑾瑜直愣愣地盯著自己，原本蒼白的臉，此刻卻泛起了潮紅。顧懷趕緊收回了目光，咳嗽道：“這車窗我也打不開，我等下盡量把車開得平穩些。”
葉瑾瑜“嗯”了一聲。顧懷動作一滯，那聲輕輕的“嗯”，像貓爪似的撓了一下他的心。他關上車門，大步回到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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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越來越熱，心裏也越來越煩躁，這片荒地，怎麽開了半天還沒開出去？
“我——我好難受——”後座傳來貓叫似的聲音。
顧懷朝後視鏡一看，隻見葉瑾瑜滿臉緋紅，桃色的旗袍已經解開了一半，露出裏麵白色的襯裙，而她還在扯那條襯裙。
顧懷一驚，差點撞了樹。他趕緊轉了方向盤，急急刹住車。
“葉小姐，你做什麽！”顧懷厲聲道。
葉瑾瑜似哭非哭，直接從後座爬到了前座，去抱顧懷：“我好難受——你，幫幫我——”
顧懷一把推開她，又去推開車門想要出去，可推了兩把，那車門卻似被黏住了，就是不開。葉瑾瑜已經又貼了過來，像條蛇似的鑽入了顧懷的懷中：“我真的好難受——”
顧懷的鼻中充斥這一股濃膩的香味，他低頭一看，葉瑾瑜散著滿頭卷發，直勾勾地瞧著他，媚眼如絲。
顧懷突然有些恍惚。
青偃坐在輪椅上，青絲如桃葉蓁蓁，她小小的臉躲在裏麵，肌膚勝雪，黑瞳似星，赤紅霞光落在她臉上，折射出一層淡淡的金色。
像無數朵桃花在春光中灼灼綻放。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那片桃色上，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疾風驟雨突然而來，桃花被揉碎，殷紅的汁水一滴滴落入顧懷的眼裏。那雙平日裏冷冷清清的眸，被染得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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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醫院。
青偃半躺在床上，對著一桌的清粥小菜發呆。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就兩個月前她還每天餓得發昏，現在竟然覺得沒胃口了。
宋媽端了一盤熱騰騰的糕點進來，青偃眼前一亮：“還有海棠糕啊！”好吧，她可能是覺得晚餐太過樸素了吧。
宋媽說：“是顧師長帶來的。”
青偃拿海棠糕的手在空中一滯，隨後又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熱熱的糕點。嗯，又糯又甜，好吃。
昨晚，是顧懷抱著她上的車。原本，他是扶著她的，但見她疼得厲害，著急之下便抱了她。她一怔，愣愣看著他。印象中，顧懷是泰山崩於前也不亂的角色，可那時候，她卻分明在他的臉上、他的眸中看到了焦慮，也許還有些心疼。
她不是葉琬琰，心思細膩，多愁善感，可她也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來，顧懷應該對她是有些感情的，就像她對他一般。
“傅副官，這海棠糕吃多了積食的。”宋媽在一邊小心提醒。
青偃“哦”了一聲，收回了往盤裏伸的手：“給我留著吧，明天熱熱再吃。”
宋媽笑道：“好的。不過這糕點熱多了，味道總是差一些的。要傅副官喜歡吃，明日再買就是。”
青偃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