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要報仇，先吃飯
青偃從噩夢中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第一反應就是去抓腰上的槍。
腹部和左手的劇痛，瞬間讓她疼得將身子縮成一團。待那一波痛緩了些，她才慢慢坐直了身子，房間內很暗，沒有開燈，窗簾也拉著。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白褂的護士進來了：“傅小姐，你醒啦。”
護士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刹那，白晃晃的光湧入，青偃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才又睜開。
窗外春光明媚，幾樹白玉蘭脹開了花苞，在藍澄澄的天空下迎風輕擺。
護士熟練地替青偃檢查身體，見左肩上又滲出了些血出來，趕緊叫了醫生過來。醫生眼裏有紅絲，明顯是沒休息好，但還是溫和地問青偃哪裏疼，怎麽疼，再親自動手仔細地重新包紮了青偃的傷口，囑咐道：“傷口太深了，動作幅度要小些，如果不動那最好了，有什麽事直接和護士長說，我們都會安排好的……”
聽得青偃一愣一愣的，這醫院的服務也太好了吧。又一想，昨日是顧懷和謝旌將自己與葉琬琰送進醫院的，謝旌肯定交代了什麽，估計這醫院當聖旨了。
想到葉琬琰，她問道：“葉小姐呢？”
正碎碎念的醫生，毫無停頓地轉了話頭：“葉小姐啊，她中了迷藥已經醒了，身體沒什麽大礙，不過精神不太好。”
青偃問：“她住哪裏？”
“隔壁。”醫生將繃帶打了個蝴蝶結，感覺不是很對稱，又稍稍調整了下，才算滿意，“傅小姐要吃什麽早餐？粥、雞蛋、包子都熱著，你想吃點別的，也行，讓護士去買，隻要不是辛辣刺激太油膩的，不忌口……”
青偃不知道謝旌從哪找的這位醫生，真是簡直了，聽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比五加皮還要嘮叨，她的腦子開始抽痛，隻能打斷他：“有什麽送什麽，我不挑食。我去看看葉小姐，早餐送她房間去。”
“好嘞！”醫生給護士遞了個“你懂的”眼神，護士當即小跑出去，他又對另一個護士說：“推把輪椅過來。”
“傅小姐，我姓黃，是江城醫院的院長，叫我黃院長或黃醫生都可以。”醫生自我介紹。
青偃的視線終於落在了這位一早上說得她腦仁疼的院長身上。圓臉，長相還算端正，隻是笑得過於諂媚顯得猥瑣，年紀大約二十七八上下，有些少白頭，無端顯老了許多，總之，是一個一言難盡的人物。
“黃院長，勞煩帶個路。”她艱難地坐上了輪椅，盡量將這位絮叨個沒完的院長當做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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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間，葉琬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窗外的白玉蘭，聽見門開的聲音，渾身一顫，猛然回頭，目光盡是驚恐。
青偃眉頭微微一蹙。昨晚的事，葉琬琰看著被迷暈了，但依目前的樣子，當時她是有意識的。這個，就難辦了——
雖說現在已不是前朝，女性意識有了很大的覺醒，思想不會像以前那麽古板，昨晚也沒真的發生什麽，但不論如何，葉琬琰受到了侵害是一個抹不掉的事實，她思想再新潮，要過這一關總需要一些時間的。
“青偃。”葉琬琰收了方才的複雜情緒，趕緊下床來，在青偃麵前蹲下，“你怎麽樣啊？聽說你傷得很重——對不起，都是為了救我……”
青偃看了黃院長一眼，黃院長還是有眼色的，馬上轉身走了出去，順道貼心地掩上了房門。
青偃說：“關你什麽事。昨晚那種情形，我也隻是自保。”
葉琬琰搖了搖頭，眼眶瞬間紅了：“青偃，不是的。他們要對付的人是我，藥下在那包梅子裏，要不是我讓你吃，你不會有事。後來他們——”哽咽了下，似是又想起昨日可怕的情景，她深吸幾口氣才平複了些心緒：“我隻是身子動不了，但發生了什麽我都知道的，你可以逃的，可為了我你卻沒有走。青偃，你這個恩情我記下來，我欠你一條命。”
敲門聲傳來，門被推開了，黃院長擠了個腦袋進來：“早餐拿來了。正好，葉小姐也沒有吃，我準備了兩份。”
葉琬琰撇開了頭，青偃目無表情地看黃院長帶著兩個護士布餐。待早餐布置完畢，黃院長張了張口，本想跟青偃說她手不方便，讓護士幫忙進餐之類的話，但見青偃不耐煩的目光，最終隻說了句：“你們慢用。”
病房終於又恢複了安靜，青偃說：“吃飯吧。報仇，還是報恩，都得先把肚子填飽了。”
想喝碗粥，可隻剩下了右手，怎麽都覺得不方便，隻好用手拿了個包子。葉琬琰見此，趕緊擦了擦眼淚，幫青偃盛了米粥，剝了雞蛋。
青偃也懶得用勺子，端起碗一口氣幹了米粥，葉琬琰又盛了一碗。
“一起吃。”青偃咽下雞蛋：“別說沒胃口。昨晚的仇，就算挖地三尺，我也得給報了！現在我算半個廢人，你倒是好好的，有空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把事弄弄清楚，把人給找出來，該弄殘的弄殘，該弄死的弄死。”
“葉琬琰，做人有點血性，學那什麽林妹妹幹嘛，要把自己作死嗎？生在這種亂世，要死太簡單了，既然活著，那就活出個人樣來。”青偃拿了個包子遞給她：“趕緊吃，吃飽了做事！”
葉琬琰愣了半晌，接過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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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旌和顧懷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青偃和葉琬琰兩頰鼓鼓，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啃著包子。
葉琬琰抬頭看見兩人，臉上一紅，下意識地將口裏的包子往下咽。誰知吃得太急，反倒是噎著了，青偃放下手裏的包子，將水遞給她。
葉琬琰大口大口地喝著水，終於將包子咽了下去。
謝旌和顧懷終於明白了眼前的狀況。能吃，看來沒什麽大事，提著的心才放了些下去。
謝旌大步邁了進來，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琬琰，一早聽說你受傷了，沒事了吧？”
葉琬琰搖了搖頭，低低道：“我沒事，都是青偃護著我。”
謝旌又對青偃說：“傅青偃，你又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