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槍手
顧懷在想曹穆山的事，一時沒注意青偃的話，待她又問了一遍，才回神：“抱歉，什麽事？”
青偃又指了指他腰間的槍：“我想學槍。保護謝家，槍總比刀好使吧？”
“你不會用槍？”這下輪到顧懷詫異了，她功夫這麽好，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武器方麵她也是在行的。
這說得青偃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寨裏窮啊，買不起槍。”也不是沒想過搶幾把，可一來這東西不是想搶就能搶的，二來就算有，也得搶得到啊！
當年自信心爆棚覺得無所不能的時候，他們也是搶過槍的。沒搶到不說，還折了兩個弟兄。青偃立下規矩，再不許寨子裏的弟兄做軍火生意。這次老三、老四破了規矩，也是因她重傷昏迷，怕她撐不下去，想弄點錢和食物，她不想寒了他們的心，事後便什麽都沒說。
顧懷說：“等你腿傷好了，來軍營學槍吧。”
“好啊！”青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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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郊區駐軍處，顧懷指著一排長長短短的手槍步槍說：“這些槍的用法，等下花營長會教你。”
花營長很盡責，先拿了最近的步槍，仔細講解使用方法後，又演示了一遍，才將槍交給青偃，讓她試一下。
站好姿勢，握好槍，打開保險，移握彈匣，卸下彈匣，扣住扳機，瞄準，射擊。
正中靶心。
“砰砰砰”，連著三槍，依舊正中靶心。
花營長驚得啞口無言，顧懷一開始以為是花營長射的，倒也沒注意，可待發現射擊的人是青偃時，也愣住了。青偃自己也被嚇到了，拿著槍有些手足無措。
她努力回想上世的記憶。
南城保衛戰時，顧懷曾甩給她一把槍，她沒打幾下就被炸彈轟得失去了意識，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使用過槍的印象。但是，身體的肌肉記憶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會用槍，而且不僅會用，還是位一槍一個準的神槍手。
“傅副官，您這悟性真高啊，好槍法！”花營長終於反應過來，嗬嗬笑著舉起大拇指。
顧懷沉默之後，扔給青偃一支勃朗寧手槍：“試試這支。”
青偃一把接住，拉開保險杠，轉身一個射擊，依舊正中靶心。
顧懷出聲：“以前用過槍？”
青偃搖搖頭：“沒有。”她沒有說謊，她真的沒有練過槍的記憶，可別說顧懷和花營長不會相信，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為了掩飾尷尬，她隻能拿出她的厚臉皮來，拍拍花營長的肩，朗聲笑道：“我這悟性啊，有時連我自己都害怕。不過，低調低調——”說著，還煞有介事地做了個“噓”的動作。
顧懷也沒有挖人隱私的習慣，便說：“這支槍你留著防身用吧。”又問：“等下是一起回謝家？”
青偃回道：“我去看看老三、老四他們。”她知道土匪本性難移，怕老三、老四他們在這裏不習慣，不過走了兩步卻又轉過身來，朝顧懷笑著，笑容略顯濃稠：“那個——顧團長，你手頭有多少錢？”
顧懷從口袋裏掏出幾塊銀元來：“就這些。”
青偃臉上堆著笑：“先借我吧。等發到軍餉，一定盡快還你！”
顧懷將銀元遞給青偃，青偃一把抓過，笑嘻嘻地走了。
看著青偃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顧懷這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雪沫子。
花營長見顧懷站著沒有走的意思，便客氣道：“顧團長，要不去我那邊喝杯茶？”
顧懷是謝督理麵前的紅人，大家都清楚，他性子冷清也是軍隊裏出了名的，除公事外極少與人打交道，花營長也不指望他能答應，隻是說說場麵話，誰知這位冷清的顧長官竟然回了話：“嗯。”
“沒事沒事，顧團長是大忙人——”花營長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等反應過來顧懷說了什麽，當即調轉舌頭，差點把舌根咬了，“忙——更要休息，來來來喝茶去！”
顧團長吩咐手下：“傅副官出來告訴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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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偃出來的時候，顧懷也剛好從花營長處離開。青偃見他有點詫異：“我還以為你先走了呢。”
顧懷回：“正好有點事，一並處理了，可以走了嗎？”
“走了走了。”青偃縮了縮脖子，往外麵跑去。這天真冷啊！
車上，青偃搓著手問顧懷：“快過年了，聽說能放幾天假，你什麽時候回家去？”
顧懷說：“我是孤兒，督理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
青偃本是隨口問的，卻不知道是這麽個回答，愣了幾秒才笑道：“我也是孤兒，江城現在就是我的家，過年一起來喝酒啊。”
顧懷點點頭：“好。”
街邊有攤賣海棠糕，熱騰騰剛出爐的糕點在雪地裏騰起一團水霧，看著就讓人覺得熱和。想到海棠糕甜糯的味道，青偃不禁伸長脖子趴在車窗邊。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可惜她沒錢買。
顧懷喊停了車子，下車買了一籠海棠糕，讓店家裝成兩袋，一袋放了兩個，其餘都放進了另一個袋子。他將多的那個紙袋遞給了青偃。
“這怎麽好意思呢？”青偃嘴上說得客氣，手已經伸了過去。捏了一個出來，咬了一大口，熱騰騰的，外皮鬆軟，豆沙餡甜糯，在這雪天吃真是熨帖！
青偃吃完一個，見顧懷沒吃，問道：“你捧著幹嘛，這糕得趁熱吃。”
顧懷說：“我不喜歡吃甜的，這是帶給謝大少的。”
提起謝旌就來氣，青偃皮笑肉不笑：“謝旌是你什麽人啊，你怎麽到哪都惦記著他？”
顧懷沉默了片刻，說：“謝夫人是我的遠方姑媽，當年要不是她接濟，我早就餓死了。”
青偃“哦”了一聲，繼續吃她的海棠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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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和青偃在謝家門口告了別。青偃去食堂吃晚飯，顧懷則去赴謝夫人特地叮囑的晚宴。
進了客廳，隻見謝家一派其樂融融。
因謝督理受傷緣故，長居於南城的謝夫人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位長相十分清秀的小姐葉琬琰，據說是南城紡織業富商的愛女，也是謝旌的未婚妻。
謝督理的傷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坐在客廳同葉琬琰說話。謝夫人坐在一邊喝著咖啡，時不時地搭上兩句。謝旌慵懶地攤在壁爐邊的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發呆。
大姨太太坐在另外一邊，身邊陪著愛子謝旒與愛女謝薔，二姨太太帶著獨女謝蓁，以及三姨太太則坐在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