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撲朔迷離
刑警隊審訊室內。
“還要我說多少次,人不是我殺的。”鄭秋那張長滿了青春痘的臉掛滿了無辜,極力的辯解著。
“我怎麽會殺人,簡直是無稽之談,警察同誌,麻煩你調查清楚在說好嗎?我的確在她直播間說過那些話,但那也隻是氣話,我給她刷了那麽多禮物,送了那麽多錢,她連和我吃頓飯的機會都不給,換誰不生氣?一頓飯而已的麵子都不給,換做任何人心裏也不會平衡的對吧?”
“我當時很生氣,所以就說了那些話,但這又能說明什麽?”
“21號晚上12點以後到27號這段時間,說下自己都在什麽地方,都做了什麽,認真仔細的好好想。”傅啟明重重的叩了叩桌子,對麵前的嫌疑人鄭秋說道。
“時間都過去快一星期了,我哪能記得那麽清楚?”鄭秋嘀咕了一句。
傅啟明靠在背椅上,攤手道:“好啊,想不起來也好辦,那就留在這裏慢慢想,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在走。”
“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什麽,我記得22號的那天中午,她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讓我將一份快遞送到臨江大橋附近的加油站後麵,對,就是22號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就是22號。”
“22號中午?“傅啟明皺眉低喃了一句,“22號當天你有沒有見過她?”
鄭秋搖頭,道:“沒有,我們隻是電話聯係的。”
傅啟明問道:“那份快遞是什麽東西?”
鄭秋轉著眼珠似仔細回想著,過了一會,才喃喃道:“不清楚,物件挺大的,估計有半人高吧,上麵沒寫具體是什麽東西,她也沒說,21號傍晚我收到的快遞,當時她在家直播,我想她既然在家,當時就想給她送過去,但她說不方便,讓我明天等她電話,就是這個樣子。”
傅啟明沉想了一下,然後瞪大眼睛,對麵前的嫌疑人鄭秋叫道:“胡說八道,她買的快遞為什麽要郵寄到你家?”
鄭秋道:“她說她最近可能要出門,所以讓我替她簽收,她就是這樣說的,我可沒說瞎話啊警察叔叔,這可是大實話。”
傅啟明愈發困惑,仔細的想了想,問道:“你是說,她在網上買了一件東西,然後讓你簽收,後來在22號中午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將快遞送到臨江大橋附近的加油站,是不是這樣?”
鄭秋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
“她當時明明在家,為什麽不讓你把東西送到她家,而是送到別的地方?”
鄭秋搖頭,道:“我當時也納悶,但她既然這樣說了,肯定有理由吧,我當時也沒多想,就直接把東西送到了加油站後麵的垃圾箱附近。”
傅啟明道:“那件快遞有多重?”
鄭秋想了想,說道:“應該有二三十斤吧,具體是什麽東西,我沒拆開看,不過看外包裝的話,好像是電腦主機。”
傅啟明道:“什麽快遞?快遞單號還記得嗎?”
鄭秋道:“這麽長時間了,我哪記得住快遞單號,我隻負責替她簽收,不過好像是從上海那邊郵寄來的,用的是順豐快遞,不過留的電話和收件人都是我。”
這麽說杜佳怡在22號還活著,還與鄭秋通過電話,當時的杜佳怡明明在家,為什麽不讓鄭秋將快遞送到自己家中?而是讓鄭秋送到臨江大橋附近的加油站?她這樣做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又是該死的臨江大橋,死者的屍體就出現在那裏,難道與她的死與那份快遞有關?
傅啟明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充斥著各種難以理解的疑點,此時的他陷入迷茫中毫無半點頭緒。吩咐唐中青立馬去臨江大橋的加油站後方尋找那份快遞,順便調查死者杜佳怡的是不是在失蹤前的確在網上購買過什麽東西,而後又將警員孔傑和劉俊叫來,吩咐他們兩人去調出錦繡園2號樓門前監控,來驗證嫌疑人鄭秋的口供是否屬實。
對於嫌疑人鄭秋是否是真凶的問題,傅啟明暫時並不敢輕易下結論,沒有真憑實據來證明凶手就是這個曾在死者直播間放凶言的人。
而且先前陳顛所推論的那種搬運屍體的方法雖然有可能實現,但通過對嫌疑人鄭秋家中的排查,並未發現相關的線索。
要知道使用射繩槍連接十米遠的距離,要想從這一段固定到另外一端,必須要有一個力道的作用,力道的作用還不會太小,必然會在另一端的著力點留下痕跡,通過排查,也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痕跡線索。
再者通過對2號樓監控的調查,在那段時間內,嫌疑人鄭秋可是從未出現在2號樓內,以死者死在家中為前提的情況下,這也就直接可以排除嫌疑人鄭秋凶手殺人的可能了。
究竟問題出在了哪裏?傅啟明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時,唐中青卻是領著一司機模樣的男子朝這邊走來,道:“傅隊,有人報案提供線索,22號中午的時候,曾在積潭路那邊見過死者杜佳怡。”
傅啟明吃了一驚,一時間腦際入被濃霧侵蝕,在一瞬間完全陷入迷霧之中,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朝那司機問道:“怎麽回事?”
司機師傅眉開眼笑,詳細陳述事情經過。
“這事網上傳的挺凶的,我當時也沒當回事,也就是看個熱鬧當個吃瓜群眾,後來看到死者名字,我才想起來,也就是22號下午的時候,這小姑娘曾坐過我車去臨江大橋那邊。”
“我想想啊,沒錯,就是22號,記得挺清楚的,因為那天是我兒子生日,給我兒子過完生日,到了積潭路那邊,這小姑娘就上了我車,說要去臨江大橋。”
“小姑娘雖說畫著濃妝,不過人倒是挺漂亮的,穿的也挺時髦,反正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這小姑娘不去當明星就可惜了,我這人話也多,就和那小姑娘聊了起來,她和我說她是主播什麽的。”
“我就和她侃唄,反正也無聊,小姑娘當時應該是感冒生病了,嗓子不怎麽舒服,說話有些沙啞,然後到了臨江大橋附近,她下車掏錢的時候把身份證掉地上了,我幫她撿起來的,當時我特意瞄了一眼身份證,所以記住名字了,當時還特意調侃句她名字挺好聽的,事兒經過就是這樣。”
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中女子濃妝豔抹,風情萬種,正是死者杜佳怡的照片,傅啟明展在那司機師傅麵前,“是不是這個人?”
司機師傅蹙眉盯著照片看著,似在回憶,過了好一會,肯定道:“沒錯,就是她。”
傅啟明輕嗯了一聲,照片放入口袋,又掏出一張,這一張乃是死者杜佳怡被發現屍體時拍下來的案發現場照片,遞向前,道:“看下這張。”
司機師傅看過嘴角一揪,咧嘴尷尬一笑,道:“同一人?”
“嗯。”傅啟明點頭回應。
“差的忒遠了,不過衣服倒是當時穿的那身。”
傅啟明道:“看清楚了?”
司機師傅訕訕道:“應該不會錯。”
“別應該啊,仔細想想,當時她身上帶沒帶首飾?得確認了才行。”
司機師傅繼續陷入回想狀態,隔了一會,拍頭恍悟,道:“我想起來,小姑娘好像戴大圓環耳環,脖子上還有根戒指吊墜。”
傅啟明嗯了一聲,道:“行,知道了,謝了師傅。”
送走前來提供線索的熱心司機,傅啟明挪步回到會議室,燃了根煙,猛嘬了口,對一旁的唐中青道:“小唐,你怎麽看?”
唐中青手托下巴,捋順著思路,他心底的困惑之意較之自家隊長不逞多讓,關乎整件案子的諸多疑點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半響後才說道:“這麽說死者杜佳怡22號還活著,並且不是在自己家裏而是在外麵,且還乘車去了臨江大橋,那她是怎麽躲掉監控出了那棟樓的?”
“還有,她去臨江大橋做什麽?是要見什麽人?那份快遞為什麽要送到臨江大橋那邊的加油站?她去那裏難道是為了取快遞?但既然能送到家裏,她何必讓人送到那裏?傅隊,我有點亂,你容我捋捋啊。”
“你問了我這麽多為什麽,就不能提供點實質性有參考價值的東西?”傅啟明火氣不小,案子至今,越發撲朔迷離,他這刑警隊長當真有點無從下手。
唐中青訕訕道:“傅隊,這事太奇怪了,首先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麽出的那棟樓,何況有什麽事要去辦,還得非要躲著監控?”
過不多時,孔傑敲門進了會議室,見了傅啟明,說道:“傅隊,監控查了,嫌疑人鄭秋的確在22號中午的時候搬了一紙箱出去,箱子大小的話,應該有一個裝電腦主機箱那麽大,從快遞那裏查到的信息,快遞人員找到了當時的快遞單,上麵並沒有寫是什麽東西,順著快遞單的信息,我們查到死者杜佳怡曾在19號的時候在網上下單買了一台電腦主機,但留的地址卻是嫌疑人鄭秋的地址。”
“看來他沒有說謊了,的確是死者杜佳怡購買的東西,讓他簽的收。”唐中青道。
傅啟明頜首點頭,沉吟了片刻,道:“既然死者買了電腦主機,她為什麽不讓鄭秋給她送到家裏,為什麽要偏偏送到臨江大橋加油站?巧的是,最後她的屍體還發現在了那裏,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孔傑道:“會不會買的電腦是送人的?那人恰好就住臨江大橋附近?”
傅啟明擺手道:“不可能,如果她是買來送人的,直接填送的那人地址不就行了?”
幾人麵麵相覷,想不出個所以然,過了一會,傅啟明忽說道:“你們趕緊去臨江大橋加油站後麵的垃圾場看下,找那快遞,看還在不在,對了,帶上那個鄭秋一起去。”
……
……
傍晚,夕陽的餘暉在火燒殘雲的相襯下黯淡而低沉。
秦卿雲坐在辦公室內,處理著手頭剛接手的一樁離婚官司。原告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丈夫出軌,一怒之下發了律師函。
律師費並不多,甚至連她買一個包包的錢也不如,但秦卿雲卻是極為熱衷,信誓旦旦的向那小姑娘保證一定幫她打贏這場官司,盡管這官司於她而言實在太微不足道,但那有什麽關係?
有時候作為一個律師,要的僅僅是一個公道而已。
這個世界對許多人都很不公平,公道更是往往背離初衷駛離正義,她秦卿雲自認不是一個正義的人,因職業的關係也曾做過許多有違道德的事,但她始終覺得自己隻是在履行律師的職責而已。
下班的時間已到,手下的員工已接連離去。秦卿雲卻是坐在辦公室內一動也未動,她在想一些事,一些她本不願去想,但又無法不去想的事。
她打開電腦瀏覽著微博上關於主播杜佳怡被殺案的網頁,內心糾結,在權衡該不該將那件事透露給警方,她以自己的直覺肯定,主播杜佳怡的死一定和那件事有關,如果警方順著那件事去查,就一定會找到線索。
想到這裏,她腦海中又湧現出丈夫葉誌明那張醜惡的嘴臉。
望著網頁上新聞中張貼的杜佳怡照片,秦卿雲輕輕歎了口氣,“該死的應該是他的,而不是你,貪念會害死人的。”
一陣電鑽聲響從窗口灌入,打亂秦卿雲的惆悵思緒,她起身關上窗,同時皺著眉頭望了一眼隔壁正在裝修的店麵。
隔壁新開的美容院,近些天一直在搞裝修,噪音每日俱增,她白天受不住,還特意去警告了下。
自稱老板的兩個青年貌美的小姑娘倒是客氣的很,掛著歉意十足的微笑說著好聽的話,秦卿雲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也就並未多說什麽。
她回到座位,拉開抽屜,從內拿出一張照片捏在指間,借著明亮的燈光觀看著,時而歎息時而憎惡,情緒五味雜陳。
陡然間,她的目光鎖定在照片上的某個點上,下一刻,她瞳孔放大,一股驚懼之感湧上腦際,寒毛也在一瞬間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