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科幻靈異>俠探顛先生> 第16章 真相

第16章 真相

  再次回到孤山莊園的陳顛並未對屁股後麵喋喋不休追問的薛殊做過多解釋。他直接來到某個房間,順著先前猜想的尋找著什麽,待找到預料中的東西後直接用布袋裝入。


  返回的途中的時候薛殊耐不住心底疑惑,對著陳顛問道:“你究竟在找什麽?”


  “殺死魯逢春的真正凶器。”陳顛這次倒是沒有隱瞞。


  “你說什麽?”薛殊瞪大了眼睛。無怪乎他如此,陳顛並未直麵給他透露唐恨廬並不是凶手的事。於他看來,這件事早已在唐恨廬自首的情況下結束了。難道還另有隱情?薛殊這樣想著,心底愈發疑惑。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顛沉吟了片刻,並未直麵回應薛殊的問話,而是說道:“今晚應該就會有結果了。”


  這些話聽入薛殊耳中簡直搞的他雲裏霧裏,本想追根問底,但既然陳顛這麽說了,他也不便多問。


  回到青塘市,陳顛先是去刑警隊,將在孤山莊園找到的東西交給了刑警隊的鑒識科去鑒定,然後和青塘市的刑警隊隊長餘城見了麵。


  “真凶不是他?”餘城顯得有些吃驚,“可是他都親口承認了啊,作案過程也交待的清楚,作案動機也有,難道還會有錯嗎?”


  陳顛道:“誰說自首的就都是真凶?”


  這句話餘城無法反駁,從警十多年,經辦過的案件無數,其中也不乏一些冒名頂替的案件,但諸如這種證據確鑿卻要翻案從新審理的殺人案件卻是不多,這可不是尋常的搶劫偷竊的小案,而是活生生能夠判死刑的凶殺案,定罪之後便是死刑的後果,誰會這麽想不開冒名頂替這樣的重罪?

  看陳顛並不像看玩笑的樣子,餘城考慮了一下,有些困惑的說道:“那現在怎麽辦?”


  陳顛想了想,道:“先把和這起案件有關的人員全部找回從新做筆錄吧。”


  工作量不小,好在青塘市和S市並不遠,來回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餘城應承下來,親自去經辦此事。


  臨到傍晚,陳顛終於收到原青和唐學的消息回饋,得到的信息和先前自己所猜想的無二,將這些信息又歸攏推敲了一番,陳顛才鬆了口氣,整件事已撥雲見晴天,唐恨廬自首的用意也清晰可見,真凶也是可以確定就是那個人。


  但他心中卻絲毫沒有喜悅之情,他所了解的真相讓人聽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又令人痛心惋惜,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應該沒有人會知道世界上竟有這麽偉大的父愛和愛情。如果唐晴地下有知,會不會為自己的輕生而後悔?

  孤山莊園兩起謀殺案有關的人員全部被召集到青塘市刑警隊內,此時刑警隊辦公室內一片怨聲載道。


  “搞什麽嘛,不是才做過筆錄?大老遠把我們弄過來,難道是你們刑警隊要請客吃飯?”邢薇不耐煩的對一旁的刑警隊隊長餘城抱怨著自己的不滿。


  “到底要做什麽?我可沒時間在這裏幹耗,先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人不都是已經招供了?還有什麽可問的,你們警方的辦事效率也實在太差勁了吧。”程閑口無遮攔,將滿腹怨氣撒在餘城身上。


  餘城有苦難言,不是自己的主意卻要背這口黑鍋,他的怨氣也不小,但總不能對這些人撒火,畢竟自己是公職人員而且還在刑警隊內,所以對於場中眾人的抱怨他隻能不加理會,暗下卻是將陳顛這個始作俑者咒罵了數遍。


  白青倒是持重的很,始終坐在那裏慢飲輕酌著刑警隊備好的熱茶,對於再此回到刑警隊的他並未同其他人一樣抱怨連連,隻是心中有些奇怪,憑自己和唐恨廬多年的交情,唐恨廬絕不像能夠動手殺人的人,他心底愈發好奇整件事後麵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


  一直感冒未好的王川依舊裹著厚厚的衣服,臉色蒼白無神,雙目頹然無光,時不時打著噴嚏,心中也是疑竇叢生。


  曲妙妙垂首無言,齊山的死對她打擊不小,已經要談婚論嫁的男友慘死,這對她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一個難以接受的現實。


  “讓大家久等了。”陳顛出現門前,與其同來的還有兩名警員與唐恨廬。唐恨廬手中戴著手銬,由兩名警員看管走入屋內落座。


  “唐……唐會長。”


  見唐恨廬出現,屋內人立時起身,待見到這位老者此時的麵容時,每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旋即無數複雜的情緒在每個人的麵上鋪展開來。


  不過寥寥幾日,唐恨廬似乎蒼老了有數十歲。此時的他低著頭,暗中用餘光瞄了下場中某一人,心緒在一瞬間跌落穀底。


  “好了,陳顧問,你究竟有什麽要說的,就別藏著掖著了。”餘城將目光投向陳顛,心中疑惑不小,此時著實有些按捺不住的意思,見人齊整,立時迫不及待的問出口來。


  眾人的目光又被陳顛吸引過去,暗想原來將人千裏迢迢召集來竟然是他的主意。究竟這家夥有什麽意圖?

  陳顛輕咳了一聲,目光轉向唐恨廬,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唐會長,我想請教您一些問題。”


  唐恨廬迎上陳顛投射來的目光,幹笑了一聲,道:“哦?”


  “就先從齊山死在密室中這裏說起吧,按照您當時的說法,您事先將莊園內所有房間的鑰匙都複製了模版,然後以外出就醫為借口,尋到鎖匠,然後將每個房間的鑰匙全部打造了一把,暫時先不說您的時間充裕不充裕,我隻是想問您,您是如何在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找到鎖匠複製了莊園內二十多把鑰匙的呢?要知道,薛總的那棟莊園內可是有著二十多個房間,即便那個鎖匠工藝高超,在短短二十分鍾內,也很難複製出二十幾把鑰匙的吧?”


  “這是疑點之一,其二,根據張濤的口供,他在陪您就醫的時候,除卻您獨自去看醫生的那半小時時間外,其他時間都是寸步不離您身邊的,當然,您可以說趁著那半個小時的時間從後門或者是從其他張濤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溜出去了。”


  “但這張診斷證明,您又該如何解釋呢?”陳顛從懷中掏出從醫院拿到的診斷證明放到桌上,口中繼續道:“這張診斷證明,已經可以完全證明,您當時外出就醫,的確是患了病,而並非像您先前說的那樣,是以看病為借口去複刻鑰匙的,上麵也表明了準確的時間的,將您到達醫院的時間和離去的時間對比不難發現的,您在那半個小時的時間內,的的確確就在醫院內。”


  “這些證據足以表明您是在撒謊了,既然您手中沒有鑰匙,以這個為前提條件的話,那麽您先前交待用備用鑰匙鎖上齊山房間門的說法自然也就不能成立了。”


  唐恨廬皺緊了眉頭並未說話。


  陳顛繼續道:“當然,就算您無法反鎖房門,也不能夠證明齊山就不是您殺的,我們再說另外一個疑點吧,根據您當時所說,您在殺魯逢春魯老師的時候,是用的這條係窗簾的繩索,但根據警方對魯逢春脖頸上的傷痕鑒定結果,卻顯示他在死後竟然還遭受過二次絞刑。”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您出於某種目的,而刻意用自己房間內的繩索對魯逢春的屍體進行了二次勒縛呢?目的就是讓外人認為,人的的確確就是您殺的呢?”


  陳顛的話說到這裏,場中眾人自然也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唐恨廬在刻意營造出人就是他殺的假象,而極有可能人並非是他所殺,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在替人頂罪而已。


  為什麽他要替人頂兩起謀殺案的重罪?這個疑惑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唐恨廬說的很幹脆,但語氣明顯有些慌亂,他揚頭對餘城說道:“人就是我殺的,他說這些都是毫無根據的胡猜亂想,你們警方不是已經結案了?”


  餘城並未說話,目光投向陳顛,期待他繼續說下去。


  陳顛目光朝場中眾人掃視了一眼,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麵上湧現一絲無奈,他歎道:“唐會長,事到如今,您還要繼續隱瞞下去嗎?如果唐晴小姐地下有知的話,她絕不希望您這樣做的。”


  “這件事和我女兒有什麽關係。”唐恨廬一瞬間竟情緒激動的站立起來,憤怒的叫道:“齊山和魯逢春這兩個混蛋害死了我的女兒,所以我殺了他們報仇,整件事就是這樣。”


  陳顛搖頭,歎道:“唐會長,您不覺得您編織的那個視頻謊言,可信度實在太低嗎?”


  “其實那個視頻根本不存在的,您編織出這個謊言,隻是在借口隱瞞另一件事,隻是在給自己殺齊山和魯逢春找一個值得讓大家信服的理由而已。”


  唐恨廬癱坐在椅子上,口中不住喃喃著一句話,“我就是殺人凶手,我就是殺人凶手。”任誰也能夠瞧得出他此時該傷心絕望到何種程度。


  歎息聲充斥在這間刑警隊的會議室內。


  白青歎道:“恨廬,人既然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要承認呢?你有什麽苦衷為什麽不說出來?”


  “是啊,唐會長,您這是何必呢?”


  “到底是為了什麽?”


  唐恨廬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光彩,就像是一個毫無軀殼的靈魂,遊離在悲傷的苦海中,無法尋覓到一個值得寄托的港灣。


  “如果人不是唐會長殺的,那麽真凶究竟是誰?”


  “真正的凶手就在這裏。”


  當陳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場中每個人都不禁為之一震。


  每個人都開始懷著猜疑的心開始打量周邊的人。


  陳顛道:“關於齊山死在密室中的事,既然先前已經否定了唐會長的那個說法,那麽這件事就要從新推敲了,其實關於那個密室的手段,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小把戲而已,隻是我們沒有在意疏忽了其中的關鍵而已。”


  說著陳顛從桌上拿起一盞茶杯來到窗前,在眾人目光注視下,將茶杯遠遠丟到窗外。


  茶杯碎裂的聲響清晰可聞。但沒有人理解陳顛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麽。


  陳顛轉身回到桌前,然後竟從手中掏出了一盞與他丟出去的一模一樣的茶杯,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陳顛揚了揚手中的茶杯,說道:“密室的答案就和我現在施的這個小把戲一樣,隻是一種障眼法手段而已,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近景魔術。”


  薛殊道:“我知道了,這茶杯本來就有兩個,我們看到你丟出去的茶杯也的確被你丟出去了,你現在手中的茶杯,其實一直在你口袋裏或者被你藏在手裏,因為模型相同,不好分辨。”


  陳顛道:“如果將茶杯比作鑰匙,那麽我們在齊山床頭櫃子上發現的鑰匙,其實並不是齊山房間的鑰匙,而是其他房間的鑰匙,因為距離較遠,鑰匙又大體相同,除了鑰匙扣上的標識字跡外,幾乎看不出任何不同的地方,而齊山房間的鑰匙,其實原本就藏在凶手的手中。”


  “但齊山床頭櫃子上鑰匙的標識,可以證明的確就是齊山房間的鑰匙啊,當時大家也都看的清楚,這不會有錯的。”


  陳顛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茶杯,道:“我如果說,這個茶杯就是我從桌上拿起來的那個,而我丟出去的是我原來就藏在手中的,你們是不是也沒有注意到什麽?”


  “你在轉身的時候給偷偷換掉了?”


  陳顛道:“沒錯,一個轉身的時間已經足夠完成這些細微的動作了,其實整件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


  “凶手在殺了齊山之後,將自己房間的鑰匙放到了齊山床頭櫃子上,將齊山房間的鑰匙帶走,然後反鎖上門,到了第二天,我們破門進入齊山房間,發現齊山慘死房間,而死狀極慘,立時就被驚到,在被驚嚇的同時,自然也就一時間不會將注意力轉移到齊山房間是否是密室上,這也就是為什麽凶手在毒死齊山之後,還依舊要對屍體進行破壞的原因。”


  “當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凶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以第一個發現房間鑰匙的身份,在過去拿鑰匙轉身的一瞬間,將鑰匙給調換了。”


  “王川,我說可有錯?”陳顛目光直逼王川,說出了這句讓場中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話。


  “王川,竟然……竟然是王川。”


  “這……這怎麽可能。”


  所有人的麵上都掛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川愣在當場,並沒有說什麽反駁的話,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竟忽然笑了,仿佛懸在心口的一顆巨石終於落下,也使得他再也不必有什麽愧疚。


  “不是他,都是我做的,和他沒有關係的,我女兒是齊山和魯逢春害死的,我在為我的女兒報仇,王川和小晴都不認識,他有什麽理由做這些事?”唐恨廬搖著頭似在乞求著什麽。


  “算了,唐叔,放棄吧,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我做的,你不必替我擔這個罪的。”


  王川這句話說出,無異於承認齊山和魯逢春的死是他所為。


  “人是我殺的,我在英國旅遊的時候認識了小晴,可以說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她,回國以後,當我打算聯係她的時候,才知道她自殺的事,那時候我覺察出這件事另有蹊蹺,調查之後我發現齊山和魯逢春以那段視頻逼死小晴的事,就決定為她報仇了,事情的經過和唐叔先前說的相差無幾,隻不過我才是真正實施犯罪的人。”


  “唐叔起先對這件事並不知情,隻不過在我殺齊山的那天晚上,我冒然被他撞見進出了齊山的房間,那個時候我沒有辦法,隻能向他坦白了一切,唐叔知道我為小晴報仇才殺了人,他為了保護我,才將所有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小川,小晴她欠你的,你為什麽不要我這個做父親的償還回來?”唐恨廬聲淚俱下,跪倒在地。


  王川淚水順著臉頰不住向下流淌著,他閉上眼,盡量讓淚水不要這樣肆無忌憚的流下來停了好一會,他才揚頭睜開眼,目光中盈滿了乞求之色,哀聲道:“陳顛,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吧。”


  看著王川目光中流露出的無盡哀求,陳顛心中說不出的憐憫還是悲傷,他長歎了口氣,轉過身,不讓人看到他已紅了的眼眶。


  從刑警隊出來,陳顛半蹲在街邊揚頭盯著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很久很久。


  天色漸晚,街道荒涼,他心情說不出的沉重,以至於容蓉在他身邊站立了許久都未曾理會。


  “蓉兒,你認為什麽才是偉大的愛?”沉默許久之後,陳顛才淡淡的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容蓉默然,她一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心中對愛的詮釋實在太多太多,生死相隨,至死不渝,多到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存在於世界上最美妙又最令人傷感的東西。


  “穀城的死也許隻是唐晴一時激動所導致的,像她那麽驕傲的一個女人,自然不會容忍男人的背叛,她失手殺了穀城,在愧疚和自責中選擇了跳海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其實她死前留的那首自殺者之歌就已經說明了她自殺的原因的,這首詩歌本來就講述了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詩人顧城用斧頭揮向自己妻子的時候,當時的他也並沒有想到會有那樣的後果吧。”


  “魯逢春應該隻是因為發現了唐晴失手殺了穀城的事,以此來向唐晴勒索錢財,齊山的死,隻是因為他知道唐晴和穀城交往的事,而且見過穀城。”


  “王川愛的太深也太傻,他殺魯逢春和齊山,編織另外一個謊言,隻是希望將心愛的人犯過的錯永遠的掩埋起來,這樣就算是他自己因為殺人而被判了死罪,但唐晴失手殺穀城的事卻可以永遠的塵封下去了。”


  在聽過陳顛的講述,容蓉無法掩飾心底的震驚,她無法想象,一個男人為了替心愛的人掩埋一個真相,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而一個父親,為了不讓女兒再添一份罪孽,竟然也不惜豁出性命承擔死罪,做出替女兒贖罪的舉動。


  事已至此,有些事已經不必說出來,所以陳顛和容蓉打算將這個真相永遠的塵封起來,這也許是對每個人活著的人抑或是死去的人最好的交待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