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殺者之歌
陳顛不在多問,至於那兩名傭人小霜和小方,經薛殊講述,他們早已在這莊園內工作了兩年之久,與魯逢春和齊山簡直毫無交集,更不存在任何的作案動機。
兩天內接連發生兩起命案,沒有人知道命案還會不會發生下去。
陳顛再次回到齊山房中,無盡的疑惑縈繞心頭,他實在有些迷茫。
窗簾半掩,房間內陰森幽冷,齊山的屍體依舊靜靜地躺在血泊中,殷紅的鮮血勾勒出的畫麵血腥而又讓人發悸。
陳顛扯開窗簾,讓雨過天晴後溫暖而迷人的陽光射入屋內。
兩扇狹小的窗戶反鎖緊閉,嚴絲合縫,毫無任何破壞的痕跡。陳顛打開窗戶,探頭向外望去,窗口下方的花園內花團錦簇,有淡淡花香稀釋著房間內的血腥氣味。
要從窗口進入房間,這種可能性幾乎可以排除,即便能夠進入,但出去的時候,顯然並不能將窗戶在內反鎖。陳顛這樣想著,排除了凶手從窗口進入的可能性。
放眼整個房間格局,除卻兩扇窗戶和門外,沒有任何可以出入的地方。
陳顛又回到門前。
門是特製的防盜門,若在裏麵反鎖,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在外麵絕難開啟。凶手是如何殺掉齊山之後,將門反鎖,然後消失在房間內的?房間內的格局有限,沒有任何秘密通道,印刻有房間標識的鑰匙穩穩的擱置在屋內,所有在場的人都在房間之外,當時的情況自己也是看的清楚,這扇門的確被鎖的嚴嚴實實。
陳顛陷入迷茫,他簡直毫無半點頭緒。
“薛總,這裏的房間鑰匙?”陳顛回身朝薛殊問道,他覺得如果沒有鑰匙的話,凶手想要安然消失在這間密室內,而後在用鑰匙將門反鎖,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般的滑稽可笑。
薛殊很是認真的回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證,絕沒有任何一把備用鑰匙,如果想要打開或者鎖上這道門,必須要相對應的鑰匙才可以。”
陳顛自然看的出薛殊沒有欺騙自己,他也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房間內隻有薛殊容蓉陳顛三人,陳顛自然也沒有隱瞞什麽的必要,他繼續問道:“這些參賽的棋手,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嗎?”
“當然。”薛殊回。
陳顛輕輕嗯了一聲,暗下想著,這就排除事先有人仿刻鑰匙的可能了,而且這裏的房間實在不少,每個人來到的時候住的房間都是各自挑選的,就算有人事先仿刻鑰匙,又怎麽會知道要殺的人會選擇住在哪個房間呢?
除非他將這裏所有房間的鑰匙都仿製了一把,陳顛這樣想著,但很快他又排除了這種可能,除卻薛殊和兩名傭人外,其餘人可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幾乎沒有這種機會的。
“齊山應該就是喝了這杯有毒的水吧。”容蓉的眼睛已暼見茶幾上的水杯,水杯內的水還留有半杯,看齊山死時的位置,應該不難推斷他在喝下這杯水之後沒多久便死去。
“凶手應該是他的熟人吧,而且齊山對他應該毫無防備,不然不會輕易放鬆警惕的,畢竟這裏才死過一個人。”薛殊這樣猜測著。
陳顛淡淡道:“應該不會錯,魯老師的死,齊山一定會警惕性加強,他也清楚的知道,凶手就在我們之中,在這種誰都可能是凶手的情況下,齊山依舊能夠放鬆警惕性,這就說明,他對凶手十分熟悉也或者是毫無戒備。”
“難道……難道是曲小姐?”薛殊詫異道:“她和齊山是情侶關係,齊山自然不會對她有任何戒備的,如果她深夜敲開齊山的房門,趁齊山不備,在杯子裏下毒……”
陳顛搖頭道:“可能性微乎其微,當然,並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我的意思是,這裏讓齊山沒有戒備之心的人,並不隻曲小姐一個人。”
“比如呢?”薛殊問。
“比如你。”陳顛道。
薛殊臉色一變,失聲道:“我?陳顛,你開什麽玩笑,我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犯得著殺人嗎!”
“我表哥怎麽會……”容蓉急忙替表哥薛殊喊冤。
陳顛笑道:“我隻是說比如嘛,薛總別當真,殺一個人的理由有很多,但無非是為財為情為權,薛總你這些都不缺少,這也就是我信任你絕不會是凶手的理由之一。”
薛殊鬆了口氣。
陳顛繼續道:“出了人命,我們每個人都會以理性的角度來分析和排除一些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我呢,當然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容蓉了。”他朝容蓉望去,眼神充滿了信任和溫柔。
這句話聽入容蓉耳中,好似比這世間最動聽的情話還要動人。
有時候無條件毫無理由的信任一個人,實在能夠讓一個人產生莫大的感動。
容蓉已被感動,她本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說什麽好,隻能自顧在那裏睜著大大的眼睛,怔怔的盯著陳顛投過來的那信任的眼神,心底柔情蜜意,任誰也能夠看的出她濃情四溢的眸子中閃爍著的一絲晶瑩淚花。
薛殊失笑道:“我當然也是第一個排除我家蓉兒了,陳顛,我都可以懷疑你或者懷疑我自己,也絕不會懷疑到我家蓉兒身上。”
“表哥,陳哥更不會殺人了。”蓉蓉嘟嘴微嗔對自己表哥據理抗爭。
“我隻是打個比方嘛。”薛殊打著哈哈,目光轉向陳顛,道:“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陳顛眼神迷離閃爍,似欲說還休,停了一會,答非所問的說道:“這裏有很多人都能夠讓齊山放鬆戒心,從這點出發,不好解決,我現在疑惑的是,凶手是如何殺人之後,完全消失在這間密室內的,這才是重點。”
蓉蓉手托下巴,盡量讓視線遠離地上的屍體,蹙眉道:“是啊,門明明是上了鎖,窗戶也是在內反鎖關閉的,鑰匙也在房間內,又沒有任何的備用鑰匙,我們所有人都在客廳,房間內隻有齊山一個人的屍體,凶手究竟是怎麽殺了人之後從這裏離開的?”
“搞不明白。”薛殊迷惘至極,頓了一頓,說道:“哦對了,陳顛,那把斧子呢?當時是放在屍體的下方的吧,凶手既然毒死了齊山,為什麽還要用斧子來破壞他的屍體呢?這樣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嘛,而且殺人後將斧子放在屍體下方做什麽呢?”
薛殊的話陳顛心中早有答案,但他一直不敢肯定,因為他不想將矛頭和懷疑轉向一個他不願意相信的人身上,何況也沒有充分的證據來證明就是那個人,雖然這兩起殺人案都隱約將線索指向那個人,但他依舊還是有些疑惑未解的。
“去外麵走走吧。”陳顛說話的時候已經起身向外走去。蓉蓉和薛殊緊跟其後。
三人來到莊園外臨崖的涼亭,大雨清洗過的山間一片鬱鬱蔥蔥,連綿的山脈宛若神龍起伏蜿蜒。
明媚的陽光溫暖而怡人,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能夠坐在這小小的涼亭內欣賞著山河秀麗美景,實在是一件無比愜意的事。
但此時莊園內的所有人想來都沒有心情來欣賞這樣的美景了。
“你剛才不是問我有沒有懷疑的人?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的確有的。”陳顛展目遠眺遠山奇景,沉默了好一會,才淡淡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是誰?”蓉蓉和薛殊齊聲問道。
陳顛並未直麵回應,而是從懷中拿出魯逢春屍體上取下的那塊百達翡麗手表。
“指針暫停在一點半鍾的時間,排除魯老師自己暫停的指針,剩下的就隻能推斷是凶手刻意為之,一個人在做某件事的時候,絕不會沒有目的,凶手也不會做那麽無聊的事,他這樣做,的確是別有用心的。”
薛殊的耐性一向不好,他急聲道:“究竟是什麽目的?”
陳顛道:“凶手隻是想要通過這暫停的指針,透露出一個時間。”
“時間?難道時間不是深夜一點半鍾,也就是魯老師死亡時間麽?”蓉蓉失聲說道。
陳顛道:“魯老師的死亡時間的確在那晚深夜一點鍾到兩點鍾之間,但這暫停的指針,代表的卻不是那層含義,簡單點來說,代表的並不是深夜的一點半鍾,而是下午的一點半鍾。”
蓉蓉和薛殊滿腹疑惑,目光期翼地盯著陳顛,希望得到進一步的解惑。
陳顛歎了口氣,道:“如果指針代表的是下午的一點半鍾,再結合魯老師死在水中,那麽很顯然代表的就是一首詩歌了。”
“海子的自殺者之歌。”蓉蓉脫口而出,“伏在下午的水中……肉體,水麵的寶石……伏在一具斧子上,繩索。”
蓉蓉悚然動容,顫聲道:“凶手是在模仿殺人,模仿的就是海子的自殺者之歌啊。”
“齊山屍體下的斧子,魯老師被拋屍泳池,這……這的確就是模仿的自殺者之歌裏的詩句,這麽……這麽說……”
薛殊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他實在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但所有的線索的確都指向一個人。
“唐會長的女兒自殺前留的遺書就是這首自殺者之歌吧?”陳顛轉頭對薛殊說道。
薛殊無奈歎道:“不錯,這是唐會長親口對我說的。”
蓉蓉道:“可……可是唐會長女兒的死,和齊山還有魯老師又有什麽關係呢?”
陳顛搖頭,示意自己並不清楚個中細節。
“雖然不知道唐會長女兒的死和齊山還有魯老師有什麽聯係,但值得肯定的是,他們的死,絕對和唐會長女兒的死脫不開幹係,隻不過我們暫時不知內情而已。”
“魯老師和齊山被殺時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凶手的確在模仿那首自殺者之歌在殺人,而唐會長的女兒莫名自殺遺留下來的遺書也正是那首自殺者之歌,這之間如果說沒有聯係,任何也不會相信的。”
“事到如今,可以說,唐會長是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