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迷茫
一路上，她冷眼相對，幾乎沒有給過一個笑臉，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隨著他，也不管這路途有多漫長。
餘遲餓了，他便下車給她買了漢堡和可樂，而後繼續前行。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餘遲已不自覺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碧海伴著徐徐的微風，雖沒有藍天，到也有漫天的星星在閃耀著。
唐紹修帶著餘遲去了海邊。
餘遲已無力再說些什麽，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跟著他，在海邊坐了下來。
“這是Ｃ市，曼羅海灘，你一直都想去的地方。”
餘遲這才打量著周邊的環境。
曼羅海灘，這是她一直都想去的地方。很多年之前，餘遲曾說過，雖然天大地大，但是，她想在自己的國家，想到隔壁城市那個聞名的沙灘去，看看寬闊的大海，感受海邊的微風。那個時候唐紹修隻是笑笑，他說，去隔壁城市的高鐵還沒有通，若是開車去，那得花上很長的時間，這樣麻煩，倒不如坐飛機去國外玩。
餘遲說不通他，便隻是笑著聳聳肩。她沒有告訴唐紹修，隻要一同出門，那麽，她並不介意最終的目的地究竟是何處。因為，隻要與他在一起，天涯海角，總歸是有歸屬感的。
她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他居然帶著自己來了。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她終於看見了之前期望已經的那一片星空與大海。
原來，竟也不過如此。
“小遲，看見你笑得那麽開心，我也為你開心。”海邊的沙很細，唐紹修雙手往後撐著，視線望著遠處，淡淡地說著。
餘遲也不看他，隻冷冷一笑，漫不經心，“是嗎？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威脅我？如果我不跟你走，那麽，就會要求律師團隊仔細研究餘氏爆炸案，唐紹修，這句話是你說的嗎？”
餘遲本以為自己這樣一說，唐紹修會惱羞成怒。卻沒想到，他隻是輕笑了一聲，用略帶寵溺的語氣說道，“小遲，你還是這麽記仇。”
一時之間，像是回到了過去。他那樣溫柔，她卻已經回不去了。
咬了咬唇，餘遲冷聲道，“我不是記仇，隻是實事求是。”
唐紹修沒有接話，沉默已是他們之間的常態。隻是此時，海浪拍打著岸邊的聲音在寂靜的時刻顯得格外明顯，餘遲微微閉上了眼，感受這一刻的寧靜。
夜很靜，身邊的人，也是這般心平氣和。
在餘遲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唐紹修卻突然歎了一口氣。
唐紹修居然會歎氣？她有些詫異。
若說報仇，他成功了，若說名與利，他也已經擁有，若說一個完整美好的家庭，似乎也是指日可待的。在她看來，唐紹修已經得到他所期待的一切。所以，他為什麽歎氣？
餘遲的心底是驚詫的，但是表現上，卻是不動聲色，隻低著頭，把玩著指尖的沙子。柔軟的沙子在指尖滑落，抓也抓不住，越是用力，流失的速度便越快，餘遲盯著自己的手指，不自覺入神。
“我隻不過是希望你跟我走而已。”突然，唐紹修又打破了片刻的沉寂，他淡淡地開口，說道，“我知道，覃嶼幫了你很多。我隻是在想，如果我來晚了一步，你真的答應以身相許了，怎麽辦？”
餘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唐紹修，你隻是不希望自己的所有物被別人搶走而已。”
“不是。”唐紹修打斷了餘遲的話，轉過眼，黑白分明的雙眸之間多了幾分淡淡的惆悵，“小遲，我隻希望我們能回到過去而已。”
他不希望餘遲的心中會留下任何人的痕跡，由始至終，她都隻是他的，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無關占有欲，隻是因為，餘遲是他心底的唯一。
唐紹修難得露出受傷的神色，餘遲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還是假。
“不可能再回去了。”餘遲低下頭。
她的情緒，向來都是平靜的。她很少因為任何人說的話而有絲毫情緒上的起伏，隻唯獨唐紹修。他若是過得好，她會不甘，但他若是不快樂，她便更加失落。
餘遲垂著眼，徐徐的海風將她散落在額間的發吹起，發絲迷了她的眼，她一抬手，唐紹修卻已幫她將發絲捋到耳後。
他的動作又輕又慢，像是生怕磕壞了自己心愛的寶貝一般。
她抬起眼，雙眸依舊清澈，唐紹修的心念微微一動，下一秒，便已隨著自己的心而走。
溫軟的唇印下，專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包裹，餘遲想要將他推開，卻推不開。
再回過神時，他已將她打橫抱起，往海邊的樹屋走去。
這屋子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裝飾，大概是專為供來海邊度假的人休息的，但是，進入屋子的那一刻，餘遲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唐紹修抱著她，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
淡色的窗簾在海風的吹拂之下輕輕晃動著，唐紹修把窗戶關上，輕輕地將餘遲放在床上。
發絲又垂落下來。
餘遲忽然想著，若是這發可以將她是非不清的雙眸蓋嚴實了，該多好。這樣一來，她便不用再受到良心的譴責了吧。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唐紹修便這樣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她。
她有很多的粉絲，那些人癡迷於她在舞台上的光芒萬丈，總以為她是得天獨厚的，總想著她是高高在上的。可是，他卻不一樣。
他見過她的很多麵。無助的、失落的、撒潑賴皮的，或是偏執的。他曾想，在見過餘遲不夠光鮮亮麗的一麵之後，或許他便會對她感到無趣，但是很可惜，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餘遲永遠是閃亮的，在他的心底。
唐紹修俯下身，將餘遲的發絲握在手中，而後，淡淡地說，“小遲，如果我說可以呢？”
眼中已被他的五官所占據，餘遲微微皺眉，過了半晌，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他是說，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將時光倒流。
若是能將時光倒流，那麽，她將以最熱切的心麵對他。她將不再懼怕，不再掙紮，若是真的遇見了什麽過不去的難關，那麽，她便橫下心來，憋著一口氣，等待著他幫她解決一切就好。
如過去一般。
隻是，這——可能嗎？
餘遲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