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喝酒
“季帥,無礙的,恐怕薛將軍也是憋了很久了,公子都清楚。”
霽落解下身上的大氅,隨手扔到了一旁衣架上,坐到薛昀旁邊,好整以暇,聽他還有多少抱怨。
薛昀也不負眾望,一連串的抱怨全出來了,“我跟她說過,我不喜歡打仗,不喜歡朝堂,可是她非要把我往上綁。要不是看在她師父的麵子上,我才不理她。我承認,她這個小丫頭是很厲害,但你再厲害也不要管我啊!我這輩子隻想吃吃喝喝,過平凡的日子,我不想過累的日子……”
“誰以後要是娶了她,肯定要倒大黴,那丫頭渾身上下都是心眼,景知可真夠可憐的……”
薛昀還在嘟囔,隻是聲音越來越小,季紅雪和霽落都聽不清了。
季紅雪無奈的搖了搖頭,“霽落,你先坐,我扶他去休息。”
霽落頷首,“季帥請便。”
薛昀喝醉了一點兒都不老實,蒲扇大的巴掌四處亂拍,再加上他那手勁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可是到了季紅雪手裏,任憑他怎麽動,都動不了。
這裏是季紅雪的大帳,他也沒想到自己處理公文的功夫,他就能喝了這麽多多,燒刀子又太烈,比尋常的酒更容易令人醉倒。
大帳要比尋常帳篷劃分的區域多一些,都是用帳子隔開,一處書房,一處臥房,一處專門的議事之所,剛剛薛昀喝醉的地方,就是他們平常議事的地方。
臥房裏,睡覺的床榻和洗漱的地方又用了一道木質屏風隔開,上麵鏤刻著猛虎,並沒有多重,所以他扶著薛昀過去,差點把屏風給碰倒了。
好不容易把他放到了床上,脫了外衣,愣是把季紅雪累出一身汗來,坐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
轉頭看著還在囈語的薛昀,季紅雪笑了笑,終究是沒小時候那麽乖巧了,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麽過的,每次他一問,這人就找各種借口打哈哈過去。
給人蓋了被子,想著外麵的霽落還在等著,起身出去了。
卻沒看到,他放下帳子的那一刻,在床上本醉酒不醒的人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哪有醉酒的樣子。
外麵傳來季紅雪和霽落的說話聲,他也不動,就那麽靜靜地聽著。
“霽兄,真不好意思,阿銘他一喝醉就撒酒瘋。”季紅雪對霽落歉意的笑了笑。
雖說在一起共事幾個月了,但霽落還是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晃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季紅雪皮膚變得白皙,還是更加消瘦的原因,這一笑,頗有點兒雌雄莫辨的味道。
掩飾的垂了眼眸,“薛將軍是個酷愛自由的人,但公子給他規劃的未來卻是居於朝堂之上,薛將軍也是普通人,有些情緒也是難免的。”
“公子明確這麽說的嗎?”季紅雪追問道,他這個弟弟更多的是像了他們的娘親,瀟灑,自由,灑脫,當年若不是因為這樣,母親也不會帶他離開。
而他心裏也清楚,若不是因為自己,阿銘也不會到了公子的手下。
如果可以,他希望阿銘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這也是他這個無能的哥哥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公子雖然沒明確說,但以薛將軍的聰明,又豈會猜不出來?”霽落甚是無奈的反問道。
其實他也不喜歡朝廷,但他願意跟著公子,這是那一位的命令,也是自己被培養的理由。
一切早就注定好了的。
季紅雪轉身去拿了兩個幹淨的酒碗,又開了一壇好酒,不是燒刀子,而是他鍾愛的雪花白,酒氣寒涼,幽香清冽,入口即化,似雪花落在掌中。
用料不僅有天山山頂最高處的雪花,最冷冽的玉池冰泉,還有冬至紅梅,晨曦清露釀製而成。
雖不如燒刀子烈,但卻因為稀少,也受到京城不少人的追捧。
“霽兄,我敬你一杯。”
霽落連忙雙手捧碗,“季帥客氣了。”
季紅雪卻不管,直接一口幹了,霽落明知這敬酒有意圖,但現在也隻能喝了。
“霽兄,我就這麽一個弟弟,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分開了,在外麵吃了許多的苦,我也沒盡到做兄長的責任,所以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季紅雪說完,又倒了一碗,端起來敬了一下,又是一飲而盡。
霽落無法,又跟著喝了一碗。
“雖然我是不知道公子的打算,但我可以跟公子承諾,隻要有我季紅雪在朝庭的一天,就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她辦好每一件事情。”
說罷,又是一碗。
霽落又跟著一碗,酒碗放下,看著對麵的季紅雪有點兒重影。
他從小就接受各種訓練,但唯獨沒有喝酒這一項,畢竟他辦事也不需要喝酒來的。
“霽兄,你也知道,在世人的眼中,季家早就沒了,我這一生是沒什麽指望了,但阿銘他……”
季紅雪說不下去,他這個不稱職的兄長實在是沒有什麽資格對阿銘的未來指手畫腳的。
想到這苦澀的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霽落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手,雖然準頭有些偏,半碗酒都撒了出去,可他也顧不得了,“季帥,你可……可別再喝了,我……我奉陪不起了啊!”
季紅雪這才注意到,霽落小麥色的臉變得通紅,尤其眼圈處格外的明顯,甚至連露在外麵的脖子上也是通紅一片,雙眼迷離不對焦,明顯是喝多了。
“這就喝多了?”季紅雪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他之前從未跟霽落喝過酒,因為不止是自己忙,霽落也很忙,就比如今天這麽大的雪,他還要去敵營探查消息。
對了,消息!
可看著這麽會兒功夫,就已經滑倒在桌子下的霽落,季紅雪扶額,這都叫什麽事!
大帳內一片寂靜,薛昀無聲的笑了笑,那丫頭身邊的幾個人皆是滴酒不沾的,哪能跟他大哥這樣千杯不醉的去喝。
抬起胳膊壓在眼眶上,仿佛這樣就能阻止什麽出來。
從霽落的語氣,他可以斷定,那個臭丫頭把什麽都安排好了,不過,她到底是想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