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村裏先生
李家村,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距離磐溪縣隻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若是騎馬,連半個時辰都沒有了。
雖然這樣近,但村裏還是設了學堂,靠近村口,就能聽見學堂傳來的陣陣讀書聲。
“今天就先學到這裏,回去好好複習一下今日所學,明日抽查背誦,另外不要忘了明日要教的五篇大字,好了,下課!”學堂的教書先生,一臉溫和的說道。
“先生再見!”
“先生再見!”
……
一聽到下課,孩子們就跟剛出籠的小雞一樣,歡快的跑出了學堂,不一會兒,就隻剩下教書先生一個人。
教書先生也就是葉景知,笑了笑,倒是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慢悠悠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檢查好門窗,關門落鎖。
夕陽西下,已近黃昏,家家都冒起了炊煙,甚至有些人家隱隱飄來飯香,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不絕於耳,一片寧靜祥和。
葉景知推開門,就看到雙鬢染白的奶奶正在院裏吃力的把一個大西瓜往桶裏放。
“奶奶,我來。”葉景知連身上的布包都來不及放下,就趕忙奔了過去,接過大西瓜往桶裏放,而後把桶又慢慢放進了井裏。
夏日炎熱,把西瓜在井水裏冰一冰,晚飯後撈起來,吃一塊十分的解暑。
“景知,下課回來了。”薛奶奶含笑說著,把葉景知掉下的布包撿起來,拍了拍沒怎麽沾到的灰塵。
井邊為了防滑,都是粗糙的石板,再加上時不時有水衝刷,是以並不怎麽有泥土和灰塵之類的東西。
“嗯。”葉景知也沒閑著,看著旁邊專盛水的桶裏沒水了,又勤快的打滿了水。
薛奶奶含笑看著,這孩子就是勤快,不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今早你走得太急,昀兒昨來信了,說是今天回來。”
“薛叔今天要回來?”葉景知不由得詫異道。
薛叔在磐溪縣做捕快,雖然離這裏不算太遠,但基本都是三五天一回,這回剛走兩天就要回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嗯,不過看這樣子,怕是要晚上才能到了,我們不管他,先吃飯。”薛奶奶擺了擺手,一臉嫌棄道。
葉景知忍不住輕笑,雖然薛奶奶一副嫌棄的樣子,但眼眸卻是帶笑,顯然還是很高興薛叔提前回來的。
“奶奶,薛爺爺呢?”他們在院裏說話半天了,卻一直沒見薛爺爺的影子,葉景知不由得問道。
要知道,每次他和奶奶說話的時候,薛爺爺總是在一旁狠狠地瞪著他,因為他總覺著薛奶奶對自己比對他好,吃醋了。
弄得薛奶奶哭笑不得,每次都像趕蒼蠅一樣趕他。
不過,看著他們,總讓葉景知想起自己恩愛的父母。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薛奶奶的聲音拉回了他心神,“你薛爺爺去給人看病了,剛才叫人送信回來,說是被裏正請去吃酒了,一時半刻回不來了。”
說著對葉景知眨了眨眼,“反正他去吃他的酒,咱們吃咱們的好吃的,讓他們後悔去吧。”
“奶奶……”葉景知的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他隻以為吃好吃的隻是奶奶說笑的,因為以前也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但當看到飯桌上那菜色豐富的飯菜,葉景知難得呆萌的眨了眨眼,“奶奶,您怎麽突然舍得去買和然居的飯菜了?”
以前,薛爺爺吵著要買和然居的飯菜下酒,卻遭到了薛奶奶的無情鎮壓,就你那點兒診金能買來和然居的半盤菜嗎?
“喲,景知還認得出來這是和然居的飯菜,之前昀兒沒少帶你去吧?”
薛奶奶說著一臉傷心,“這個臭小子,一點都不知道孝敬他爹娘!”
“奶奶,你這樣說,薛叔知道後會傷心的。”葉景知無奈道,明明是每次薛大哥說要帶他們兩個去,但他們卻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這,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算了,不說那個臭小子了,咱們趕緊開動吧。”薛奶奶招呼葉景知,趕緊吃飯,教了一天的書,肯定餓壞了。
“我的親娘,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你說我壞話。”正是剛剛被他們一直念叨的薛昀。
一身簡單樸素的捕快衣服,卻絲毫掩不住他寬肩窄腰的挺拔身材,再加上他的容貌還十分俊美,自從他回了這裏,總有媒婆上門提親。
弄得薛奶奶心癢得,就想隨便答應個人算了,左右也不會覺得他們這兒子會喜歡上誰,湊合湊合得了。
“薛叔,你回來了?”聽到了薛昀的聲音,葉景知立刻站了起來,雖然沒什麽激動的樣子,但明亮的眼眸,帶著笑意。
“嗯。”薛昀點頭,就看見桌上這一堆的好吃的,心急的搶過葉景知的碗筷。
一筷子夾走半盤菜,大米飯不一會兒就往嘴裏倒光了。
“慢點兒,怎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縣衙少你吃的了?”薛奶奶雖然在數落他,但還是一個勁兒的給他夾菜。
薛昀擺了擺手,手裏的筷子終於空閑了一會兒,在自己腰帶上一模,甩給葉景知一封信。
信上麵沒有署名,但葉景知一打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這竟是招兵的布告,他簡單的瀏覽了一遍,視線直接落在了最後一行。
“朝廷要和突厥打仗了?”
“嗯,雖然之前突厥隻是每到秋天豐收時候,小規模的騷擾邊境,搶一些糧食回去而已。”薛昀咽下嘴裏的東西道。
“但今年卻是來勢洶洶,據邊關主將裴奕的觀察來看,突厥已經陸續往邊境增人,現在已陳兵五萬在邊境上了。”
薛昀說的這些,招兵布告上都沒有,但他也沒有問薛昀都是哪來的消息,他隻知道一件事,薛昀不會害他。
更何況,當年若不是薛昀出手相救,隻怕他現在已經半爛不腐的屍體了。
突厥人十分的凶猛強悍,之前和大唐開戰時,即便最後大唐勝了,但也基本都是慘勝。
這戰場雖然一聽就覺得危險至極,但卻是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