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已有悔意
“唉，不是媳婦你說不得，而是這媳婦年紀太小了。”林夫子在旁坐下，也是一愁莫展。
“說過多少遍了，她比玉琪還小一歲，若玉琪去別人家裏被婆婆苛待，你心裏如何？不擔心嗎？”
“她娘家底子薄，可她娘還在呢，不一樣擔心著？”這將心比心很難理解嗎。
“何況這媳婦是救了玉璋的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進咱們家衝喜，本就不是尋常媳婦，何況玉璋自己還喜歡呢。”
“再說小媳婦性子也好，處事又周到，進門以來做了多少事是讓咱們長臉的，你咋就忘了呢。”
“她救了玉璋，救了唐哲，救了你大舅，也促成了玉瑛的親事，還一直好好照顧霖兒，連玉琪跟著她相處都變得懂事了很多呢。”
“她為林家做了那麽多事兒，你不感激她，還總嫌棄她這不好、那個也怪她，甚至還防著她吧？”
“生怕她拿了你什麽便宜貼補了娘家，你說你到底咋想的啊。”
“她小小年紀能讀書識字，會醫術，善繡藝、做起吃食來連唐哲都依靠她的吃法賺錢。”
“這就是一個活的金山銀山啊，她缺錢嗎？她賺不到錢貼補她娘家嗎，聽說讓她娘不要喂豬了改喂雞，就是她的主意。”
“她娘也是善繡之人，曾聽玉璋說也擅長做吃食，隻是如今家境不好不敢花錢罷了，等她家緩過來，日子也不會差的。”
“你就別再總覺得陸家窮酸，陸家在占咱們林家便宜，陸家真不虧咱們，反而是咱們林家，欠著陸家一份天大的恩情。”
“既然你已有悔意，我再和你說這些希望你明白，還有你教不好玉瑛，也別讓玉瑛給唆擺了，那丫頭性子是真差。”
“以後，你跟玉璋和他媳婦的關係，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挽回了，說話處事自己看著辦吧，我也不想再說什麽了，你若不聽多說無益。”
“但我覺著，你傷透了他們的心，這分家是必定要分的。”
林夫子說完，便起身走了。
直接出了屋子，卻是站在屋簷下看著自家的院子，一邊是長房、一邊是二房。
這原本是多麽詳和安寧的家啊。
他們林家是讀書人家，是詩書傳家要考科舉的人家。
他雖抱憾與舉人無緣，但他培養出了一個案首、一個頭榜第三。
再等半年，他家就能出兩個舉人，他便是秀才又如何？他林家光耀門楣的事兒還有他一雙兒子。
可如今竟是讓一個婦人鬧騰不休，鬧得家裏快要散了，他真是……
心塞無言。
林何氏想著當家的剛才這番話，一時心情也很是複雜。
雖有不滿也有委屈，但當家的提到了去年那些事兒，讓她一一回想起來也是曆曆在目。
她可是差點失去一個疼愛的兒子啊。
那時她求著陸家閨女嫁過來衝喜，得知兒子醒來、得知兒子無恙，那份欣喜和激動，至今回想仍是心顫不已。
後來小媳婦也一直很勤快、乖巧、處事周全，連本來不滿的外婆家都接受了這個外孫媳，也確實給她長臉了。
說起來她本來也是滿意這個小媳婦的，怎麽就鑽牛角尖裏胡思亂想了呢。
好像就是從年前分年禮時，她覺得玉璋和小媳婦從縣城來，肯定已得了不少好處，覺得不能占女婿便宜，讓女婿不滿而不能善待玉瑛。
起了這個念頭，之後就不願意分燕窩給二房，怕小媳婦拿回娘家，因為之前的也確實拿回去了，小媳婦並沒有吃過燕窩。
再到年後……
唉。
當家的說得對，小媳婦那麽能幹，還能幫唐哲賺錢，不就是活的金山銀山？
小媳婦現在自己花錢買燕窩吃，這就是他們二房在埋怨當娘的啊。
那時她卻覺得玉璋不體諒娘，不幫娘，變成了白眼狼，看他們什麽都不順眼。
唉……
當家的說的都對，是她胡思亂想太多，是她鑽了牛角尖有些事情反而想不明白了。
如今這局麵都是她鬧的事兒，可如何收拾才好？
又想到當家的說趕緊把錢送過去，她連忙又抹了一把眼淚，就將那些錢拿線串好了打了個活結，就趕緊走了門。
也沒多少錢，沒超過兩吊。
她一走出門就看到當家的站在屋簷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下也有些著慌。
當家的心裏肯定在怪她。
她不敢走過去，匆匆去了西廂，就看到門窗都開著，小媳婦在繡花、兒子靠在窗邊在看書。
今兒天氣不錯，風也不大，不是很冷。
“你們這些日子買菜的錢，看看可對數目。”
她走進屋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語氣有些幹巴巴的，卻不是生氣，而是一時不知如何與他們恢複原樣。
陸春雨沒有立刻動，隻是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玉璋看了她一眼連忙起身，伸手接了過來，也沒有去數數目到底對不對。
因為娘肯拿錢出來就行，具體多少他們反而不在意，他們要的也不過是個態度罷了。
“玉璋……”看著兒子冷漠的表情，林何氏心裏一陣難受，忍不住哽聲道，“是娘不好，不該隻顧自己生氣，那麽對你們。”
“你不要生娘的氣了好不好？娘保證以後對你媳婦好一些，不會罵她，有什麽事情會先和你商量，可好？”
“嗯。”林玉璋應了一聲，並沒有多的話，隨手將那一大串錢擱進衣箱中的小箱裏，重新蓋好箱子。
待他轉身，見娘並沒有離開，便問道：“娘還有事兒？”
“沒了……你讀書吧。”
見兒子好像根本沒在聽自己說話一樣，這態度冷淡得讓自己一顆心都揪了起來，隻得搖了搖頭，不想多說了。
她再看一眼又繼續在繡花的小媳婦，張了張嘴想要說幾句軟話，最後抿了抿嘴，還是掉頭走了。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當家的說得對，現在她還是少說些話吧。
等她走後，陸春雨才再抬起頭，與林玉璋目光相視、沉默。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趕緊繡花吧，難得清閑，到了夜裏總沒那麽方便的。”林玉璋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提醒她。
“嗯。”陸春雨應了一聲，又繼續繡花，心裏卻想著，雖說事情都劃下道兒來，瞧著也不難辦。
但要何時，才能將新屋建起，何時才能搬出去另起爐灶？真的有這麽順利嗎？
沒多久，林玉璜在那邊喊去塾裏，林玉璋便擱下書下炕。
走前再次叮囑陸春雨莫要多想，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地辦，端午前後肯定能把屋建起來，多找些人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