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重要的家當
明白了她的意思，卻仍是有些為難。
村裏除了公田，能像他們林家這麽多田的人家可不多，一般人家有個十多畝都是家境殷實的人家了。
種田賣糧，吃飯要口糧，繳糧稅沒錢就要糧。
若非家境艱難或有事急需用錢，誰會為了這點錢賣田？
因而，就算田價是明價，但真要買田也不是說買就買，有錢就好買的。
聽他說明原由，陸春雨這才明白難處。
並不是買鋪，給得起價就能買得到，何況他們買田隻是為了買一塊地基，而非種田。
“那有錢人買田莊也這麽難嗎？”想到一種可能，她忍不住又問。
“田莊不屬於農人，種田的農人那叫佃戶，與咱們在村裏雇傭的幫工是不同的，佃戶是靠給東家種田分配一些利益討生活。”
“也就是說日常種著田，但田不屬於他們自己，歸於有錢人所有，有錢人對田不會像農人那般看重，因而隻要利益夠，就會轉賣。”
“有錢人的田莊不過是產業，而田地於農人卻是家業，是重要的家當。”
林玉璋看著一臉茫然的小媳婦，抬手摸摸她的頭，笑了笑，心下卻很無奈。
“所以農家田地是極少易主的，都是祖輩代代相傳，我們家這麽多年也就買下這些，不是沒錢買更多，而是在村裏買不到了。”
不然，以他們的家底，再買個一二十畝田來，反正都是雇人來種，又不要他們親自下田。
“難怪我爹當年回來隻買了三畝，想來那也是村裏能放出來的數了，不是找村裏人家買的。”
陸春雨明白了。
當年爹帶著娘和她回村來，卻隻買了那麽點兒田，一塊菜地建了屋子都種不了什麽菜了，也沒見多種一些來支撐家計。
搞得他去世後留下孤兒寡母想變賣些什麽都沒有。
“如果你看上那塊田，我看地方也不錯，如果爹同意我們去買，也可以拿家裏分給咱們的地去換，再補一些錢，想來楊家會同意。”
見她有些遺憾，林玉璋忽然有個想法，至少試試。
什麽都沒試過，就下了定論，那也不是他的性格。
“好，我是覺得就在咱們家塾學旁邊，又靠在路邊，又不用呆在家裏引起利益之爭，到能算是分得幹脆了。”
陸春雨連忙點頭。
她手頭有錢，林家手頭有田，如果能換過來，到是不錯。
再說他們小家，無需建得像林家那麽大，也無需為將來兒孫考慮。
真到了那一步，她相信以她的能耐，他們早就在縣城甚至府城、京城買大宅子了。
這裏也不過是留個祖宅，現在暫時住住，證明他們這一脈是從這裏發源出去的罷了。
陸春雨慢一腳跟在林玉璋後頭，林玉璋到庫房裏就和爹說了換田買田的事情。
林夫子剛才看到小媳婦把林玉璋拉到門口去說話，就知道他們也在想解決辦法，一時也沒再搬動庫房裏的東西，在這兒等著。
誰也沒提吃飯的事情，也沒有心情吃飯。
林何氏都忘了廚房裏就小閨女一個人在忙，她也沒去廚房裏幫忙，隻在這裏犯愁。
就這樣分了家，以後說出去也肯定是她的錯，所有人都隻會怪她。
明明以前說好的等鄉試之後再說分家的事情，現在突然就要分家了，就為了她罵了幾句就生這麽大的怨氣。
她生的兒子，還罵不得了？
“你們要買那塊田將來建新屋分家可以，爹去幫你們搞定，但不是現在。”
林夫子聽兒子說了這個辦法後，覺得也可以，但絕對不是現在。
現在他們兄弟的精力應該用在讀書上。
他說著看向陸春雨：“春雨啊，你一向都是心思縝密、思慮周全的人，也一直很懂事。”
“我知道鬧成今天這樣不是你們的錯，但你也清楚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分家，而是鄉試。”
“爹，隻要換楊家那塊田是可行辦法，我認為買那塊田和玉璋哥讀書並不衝突，何況還要兩個月才收麥子呢。”
“這麥子都讓咱們家收了，也一樣可以請村裏人幫忙，不需要玉璋哥費心，以後整地、起屋，也都是花錢請人的事兒，同樣不需要玉璋哥操心呀。”
“到時我去找村長爺爺安排，保證用人可靠，辦事周全，也不會費用太多。”
“我是覺得，既然是分家，當然是要和和氣氣地分，而非吵吵鬧鬧憋著怨氣分，我們是二房，也不會去爭什麽。”
“雖然今天玉璋哥確實很生氣才要搬家、要分家，但真到了這一步，我們考慮的事情，就不是負氣，更不是賭氣。”
所以，分家是他們冷靜思考並且商量過的事情，也希望爹娘和大哥冷靜思考。
要麽分、要麽不分，欲分不分事情是辦不好的。
反正她累了，不想再裝乖媳婦了，她想有一個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家，有個方便她使用的大廚房。
原本她也為男人和林家考慮過，決定暫時用騰出來的屋子做個簡易廚房，先度過這幾個月的。
但先前婆婆說的那些話，還有拿眼瞪著她的態度，她忽然就不想忍了。
“再說不過是新起了兩間屋罷了，我們從這邊搬到那邊並不遠，一樣挨著塾裏。”她反過來勸說起林夫子。
“隻是那田起了屋、圍了院子，剩下的空地隻能種菜了，將來吃糧還得從家裏拿，家裏也不用分田給我們，每年直接分多少糧就行。”
這話一出，相信婆媳都會樂意。
照目前他們二房提過的事情，也就是廚房問題導致的另起新屋為解決辦法，卻隻字未提要從家裏分多少什麽產業出去。
如今她又明確說了不分田，那於林家是有大利的。
不分家，他們也是吃家裏口糧，分了家，他們還是吃家裏口糧，但家裏田地可不隻出口糧，糧價雖然便宜但他們田多產糧多啊。
每年賣掉不少糧，還要送去族裏一些糧，還便宜賣給何家、田家糧，還要送一些出去，甚至連村裏都會收到一些用來接濟窮家的糧。
可見林家幾十畝田一年要產多少糧，光是賣糧這一筆就賺頭不小了。
“不過分糧一事，我們可以先說清楚，到時田家有的，我們陸家一樣要有，不管是賣還是送，都一樣。”
陸春雨直視著林夫子盯著自己的目光，理直氣壯地提了唯一的要求。
仍然隻字未提要分多少產業、要分多少錢出去。
林夫子半後沉吟著忽然笑了。
“行吧，那就先隻讓你們搬出去自己開夥吃用，家業先不分，等將來你們兄弟各有前程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