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他並不吃虧
“若是不租，就交給楊木匠家吧。”陸大實想了個主意。
卻不知，他這主意，陸春雨和林玉璋早就想過了，唐哲確實也希望是這般，因為能省很多事兒了。
陸春雨還沒說到這裏，沒想到爺爺竟然這麽快就想到這裏了，一時也是驚訝不已。
也很感動。
換了誰家長輩，不希望將這個機會留給自家孫子的？
但這個長輩，卻為了他們二房裏的隱患，主動放棄了給自己長房裏的賺頭。
還幫他們出主意，站在他們的立場去思考問題。
不錯，楊木匠家，正是林玉璋的表妹夫楊彥華家，與唐哲也是親戚。
這是陸家的鋪，換租楊家就是將這人情讓給了林家。
陸春雨並沒有說這也是她心裏想的備用方案，隻是遲疑地看著老頭。
“爺爺可要和堂哥商量？或許他想去呢。”
這樣的機會多好啊，等於有了立足之地去縣城得到更好的發展了。
“傻孩子，你堂哥固然有那能耐，但這世道，卻是低調些好。”陸大實卻微笑著搖頭。
“一個，他姓陸，去了難免會牽扯起來，以後對你們姐弟、對他，都可能有麻煩，甚至連累到唐家公子。”
“二個，他是楊木匠的徒弟，有這麽好的機會讓師父先行，並不是壞事兒，他並不吃虧，你這麽聰明，定然想得明白。”
“三個，你堂嫂有了身子，也就是春夏要生了，你堂哥若長呆縣城也不太好，再說家裏邊如今我不頂事兒了，光靠你大伯也忙不過來。”
“四個……若楊木匠去縣城，必然要帶幾個徒弟過去，要長呆的趕活兒，訂單多肯定也會繼續喊人。”
“十裏八村木匠若去得幾個，剩下來木匠少了，你堂哥左右都有活兒做的。”
“嗬嗬嗬，這麽一說，到是好處多多呢，你不用擔心他的賺頭了。”陸大實算了算，臉上笑容更濃，很是欣慰。
二房裏孫女能讓利給大房裏堂哥，這是好事兒，說明他們之間還是講親情的。
他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最想要看到的就是這向好的局麵，而不是子孫不親甚至形同陌路的情況。
他也清楚，當年的事情，雖說有富不計較，但有財被惡婆子教壞了心眼兒，對弟弟不親，甚至充滿了算計。
兒子輩關係那樣兒了，孫子輩從小關係就不親，連親戚都不像個親戚，正是他擔心的陌路人。
所以，今天陸春雨來找他說租鋪的事情，考慮的是將利益讓給他們，他就高興極了。
而他的顧慮也是陸春雨的顧慮，他的分析，卻是陸春雨還沒想通透的權衡。
“既然爺爺這麽說了，那我就等去何家時，找機會和楊家談談，若是楊家願意去，他們自會安排誰去、何時去。”
“若是他們也不去，那就在縣城就近轉租，左右都是租鋪，其實隻要承租人品行可靠就行了。”
陸春雨見老頭把話都攤開說了，也就放棄了讓陸家去開鋪的念頭。
她原本擔心的是爺爺現在這情況做不了農活，去守鋪子到是有個事兒做。
但又擔心去到縣城再挑起三十年前的往事，以及無人照料的後果。
如今爺爺雖未說這些，但他也有此主意，那就不用再多說了。
“回頭我會叮囑你堂哥，楊家那邊有活兒就做，別的不用管，也不要多說陸家的事情，你們也和楊家先說清楚，莫讓他們暴露了你們在李花坳的事情。”
“雖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們是受害人，而不是害人者，但你們如今勢弱，能不被那些人糾纏，就不要被纏上。”
陸大實已經想到，不能讓縣城陸家人找到陸四海後人的存在，左右就是有隱患，要提前防範，不可大意、不能冒險。
“衙門裏的大人知道，真要鬧起來到也不怕。”陸春雨怕老頭瞎操心，於是一臉不在意地說道。
“那鋪本來就是我家祖業，要麽他們不承認我們陸四海後人的身份，那就無理找上門，要麽就承認，那就理應乖乖交鋪。”
“到時，就不是我們承不承認的事兒了，是陸族進退兩難才是，想來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們識趣的就息事寧人。”
“當然，爺爺顧慮得對，如今我們勢弱，在玉璋哥鄉試之前，能回避就回避了，到時我會讓玉璋哥和楊彥華還有他爹私下說清楚的。”
“做到心中有數，遇事也就不怕露餡了，再說前期單子，應該都是大妹夫給的，靠鋪中生意應該不多。”
“所以，接觸到外頭人的機會也就少一點吧，走唐家的親戚關係，也就避開陸家了。”陸春雨又提了一句。
陸大實聽後也就安心不少。
隻要能回避了隱患，盡量減少麻煩，哪怕拖到林玉璋考上舉人之後，也就不怕了。
“爺爺你趕緊回去，讓誌明給你泡一杯胡椒茶，有老薑片嚼一片也行，驅驅寒，莫真的凍著了，加重病情。”
陸春雨來意已經說完了，看老頭在外頭站了許久，就不想再閑扯了。
“好。”陸大實到是沒覺得多冷，畢竟他本身過慣了苦日子，這點寒冷也是捱得住的。
但他畢竟病了這麽久，心裏也清楚，捱得住隻是他心裏所想，身體是否真的抗得住，就不知道了。
於是也沒多說，轉身就慢吞吞沿著鏟出來的小道往廚房那邊走。
陸春雨看著他顫微微的背影，很想問怎麽不在屋裏燒炕，廚房裏雖有火塘，到底還是四麵漏風了一些呢。
但轉念一想，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林玉璋早就和她說過了，農家人到了燒炕驅寒的冬天，都是湊一起合屋而住的。
想來這些日子陸誌明肯定是跟爺爺住的，惡婆子早就和爺爺分屋而居了，看剛才互不說話的架勢，也不可能因為冬天而又搬回去。
所以，她猜測惡婆子是和陸菲菲住在西廂的。
同樣還是為了省柴，白天就不會在屋裏燒炕了，廚房裏有火塘，便是一家人做點小活兒也會方便許多。
像陸大實在他們來之前，就是在做篾活兒，陸誌明在讀書，陸嘉搬個小馬紮挨著小叔聽背書。
婦人除了廚房裏活兒、剁豬草喂豬，也多是做針線活兒了。
陸家眼下的生活方式，也是農家人的生活常態，並不奇怪。
“走吧。”陸春雨看著老頭走進廚房裏，這才轉身和等在一旁的林玉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