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懂這份情懷
剛才從窗縫裏朝外頭看，視野受到了限製，並不能看到堆到書房那頭屋簷下的柴是什麽樣子。
“沒關係，上頭有搭草簾子，應該沒事兒，我去抱一些進來，再把台階上的雪鏟掉，院子裏再清出一條道來。”
林玉璋連忙起身去穿棉袍。
這時候天色已亮但家裏很安靜，就意味著大家都還沒起。
天色亮也不是時辰晚了，而是雪色映照的。
陸春雨應了，也連忙起身穿上棉襖，再給林霖拿小襖幫他穿上。
小家夥裹著被子坐著，已經開心得搖頭晃腦在唱兒歌了。
林玉璋出去一看，連忙說了一聲就先去拿大掃帚。
他將台階上的雪掃向院子裏，這才清出一條道來，去抱了柴回來。
柴梢還有些積雪，在門外扔在地上，把雪弄幹淨了才進來。
“看來要攢些幹柴堆到書房去才行，不然沾了雪容易潮，會不太好燒。”他嘀咕著，又繼續忙去，並未立刻來給炕灶添柴。
陸春雨目光一轉，就把那些柴拿進來，挑了些看著能用的先往炕灶裏塞，又塞進去多張紙，連她過去逮機會假裝練字抄方的紙也塞了進去。
有好燒的紙鋪墊，炕灶中的熱灰和餘炭很快就把火點了起來，柴也就漸漸點著了。
“霖兒，你老實呆炕上，先不要去外頭知道嗎，若是你摔在雪地裏，可沒人拉你，很冷很冷的！”
陸春雨弄完炕灶活兒，又鄭重叮囑了林霖幾句，也走了出去。
林霖聽教，二嬸說的話他聽懂了，雖然覺得無趣，但還是老實地呆在炕上沒有跟出去。
反正早起背書、唱歌兒，他已經習慣了。
陸春雨出去一看，就將林玉璋靠牆擱著的大掃帚拿起來，繼續沿著台階掃雪。
將西廂去上房方向的雪掃幹淨，再從上房去向堂屋和廚房的雪也一並掃了。
林玉璋那邊又抱了些柴回來，看著小媳婦已經忙開了，不由微微一笑，這時聽見對麵開門的聲音。
大哥也出來了。
林玉璜見二弟小倆口一大早就忙開了，也不由一笑，就問：“玉璋，柴可被雪打濕了？”
“有一點兒，擱屋裏晾晾就好了。”
林玉璋回答著，就把手裏的柴再放進屋門內，看到先搬的少了，就問林霖。
“二嬸塞炕底下了。”林霖連忙解釋了原由。
“乖，那你看會兒畫冊，等二嬸掃了雪回來。”
林玉璋見小家夥穿上了長棉袍撒腿坐在那兒掰手指玩兒，於是把畫冊拿給他，又把炕桌搬了出來。
終於有事情做了，林霖立刻開心地應了。
林玉璋看看屋裏的柴也差不多了，屋裏暖，這柴不會受影響，於是又去搬了些回來，再放進書房堆著。
天氣冷，農家的生活總沒那麽方便，這時候就顧不上屋中整潔的體麵了，一切為禦寒作保障。
林玉璜那邊已拿了鐵鍬開始鏟雪。
他沒有先掃屋簷下的積雪，而是先將東、西兩廂的院中道路清出來。
林玉璋也尋了一把鐵鏟來，兄弟合力很快就在院中鏟出一條寬敞的道兒來。
東西貫通了，再連上去廚房那邊的路，以及往井邊的路。
還好昨天傍晚就開始下雪了。
晚飯前林玉璋就去挑了幾擔水，後來林玉璜也去挑了，家裏水缸和水桶都是滿的，這時候不用急著挑水。
林何氏出來就看到兄弟倆已經鏟雪了，小媳婦也在掃個不停，心下很是欣慰。
兒子懂事、兒媳勤快，當娘的享福呀。
其實剛才掃雪聲在外頭響起時，她就醒過來了，卻沒想到是小媳婦在掃。
林何氏便看向旁邊，喊林玉琪趕緊起來。
之後林何氏去廚房裏準備早飯，林夫子也出來了，不過是站在屋簷下賞雪去。
也就是農家，因為要過日子方便，這雪自然不能由著它積覆路麵而不管的。
這一雪、一鏟，什麽風景都破損了。
虧他兩個兒子卻毫無所知，在那兒鏟得利索……
林夫子心疼雪景，最後也隻能無奈一歎：唉，還是過日子重要。
“爹，塾裏放假了，那邊院子裏的雪可沒動過，正是賞雪的好地兒呢。”
陸春雨已經把東廂台階的積雪也給掃了。
她拎著大掃帚順原路返回，就看到公公在歎氣，順著他的目光也不難猜測，於是笑著提議。
“等吃了早飯，讓玉璋哥和大哥給你燒兩個火盆過去，草簾子一掛，火盆一燒，再弄個小爐瓦缽，燒個小火鍋，燙一壺酒，不就偷得浮生半日閑麽？”
“……”林夫子沒想到小媳婦還有這一說，驚訝地看向她，忽而高興地笑道，“好！好！你這丫頭主意好！”
他當夫子這些年，年頭到年尾可不就這年關的些許時日清閑麽。
平日裏就算沐休，也多要為學童們課業操心。
還有科舉班雖不是自己的兒子應考，那也是自己費心教出來的弟子。
自然希望他們不要白白浪費束修和精力，而是能夠學有所成、考有所得啊。
因而，平日裏操心的事情多，耗費的精力多，難得放假了又遇上這樣的大雪景。
家裏也是吃穿不愁，可不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給自己好好地放個假、輕鬆輕鬆，做些喜歡的事兒？
林夫子歡喜地去廚房了，要婆娘趕緊把早飯做好，再看看家裏有什麽可燒小火鍋的，準備一些。
陸春雨則是回西廂去，正好林玉璋又去抱柴回來，她就笑著把剛才的事情說了。
林家除了用柴燒炕，家裏自然也會買些炭來燒火盆，或是吃火鍋方便，更何況如今又有個有錢的大女婿？
唐哲昨天送來的年禮裏就有幾簍銀花好炭。
林玉璋自是欣然同意。
林家雖開的是村塾，但他們家都是讀書人。
因而，除了自家院角有棵石榴樹，塾那邊卻是種了幾棵桃樹、一棵海棠，林夫子常呆的課室窗外卻有一株梅花樹。
為的就是冬、春兩季有高雅之景可賞，也培養學子們欣賞美景、體悟美景的情操。
如今大雪紛飛未停，整個世界覆落一片沁寒雪白之色，紅梅迎雪而綻放。
草廬中軒窗半開，炭火禦寒，小爐上燉著肉香，一壺暖酒、三分清閑，正是讀書人的喜好，居於山野的那份清傲孤冷情懷。
陸春雨懂這份情懷。
早飯隻是簡單的雞蛋麵、配著酸菜、青菜和香蔥，大家熱呼呼也很簡單地吃了，沒費什麽時間。
之後，兄弟倆就開始燒炭盆，林夫子去拿酒，林何氏卻喊住了陸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