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縣城太遠了
冬月十八是約定安床的日子。
隻是縣城太遠了，為了能當天下午趕到，林家不得不從鎮上車馬行預先租下四輛馬車。
楊家送來家具用的是三輛驢車，但畢竟是喜事，隻能湊個雙數，因而在兩輛馬車裝不完的情況下，就隻能用四輛了。
正好，林玉璜要帶著何文瑞還有楊彥華、陸誌華幾人過去，多輛馬車坐著也方便。
至於跑這一趟的車馬錢，就不能計較了。
林玉璜做為兄長提前去男家安床，這是習俗，可以家中所有兄弟都去，也可以隻派代表。
林玉璋不去，不管是兄妹關係不好了，還是要管著塾裏邊的事情，至少對外來說，林家也是派了代表。
但林玉璜一個人是不夠的，這可是四輛家具，怕路上顛簸磕碰，還墊了不少稻草墊子，也是需要幫手看顧的。
婚床都沒裝起來，也需要木匠跟著，若去到唐家還有什麽要調整的，有木匠在場也會好些。
因此，楊家派了兩個木匠，另一個名額就給了陸誌華，也算是給了他機會，可以去結交一下縣城大戶。
今天下午到唐家，明天下午再回家，後天再送嫁去縣城，大後天再回來。
就這幾天要往返兩趟，也是沒有辦法了。
誰讓家中妹子要嫁到縣城呢。
就連唐哲迎親都要提前一天到鎮上，不然等發家根本不可能當天完成婚禮。
甚至發嫁吉時也得是早上，而不是上午，到唐家是下午拜堂成親，擺的晚宴。
若非如此，就需要林家提前到縣城住客棧，再到客棧迎親，但這樣一來就顯得男家高高在上，而花費辛苦都是女家的。
唐家自然不能如此做，定親那天便商議的是唐哲提前一天到鎮上，改成下午到了就成親，按照習俗也是使得的。
林玉璜領著人坐著馬車離開，馬車上雖然是拿草墊鋪著一層一層防顛簸，但家具上卻紮了紅纏，一看就是喜慶，不難猜出是送陪嫁。
林玉瑛破例出了門送到了院子外頭，看得眉眼含笑，心中歡喜不已。
之後就無視了家裏人的目光，哼著歌兒小跑回屋繼續忙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這些日子的忙碌中是帶著滿意和得意的。
這門親事的發生雖不是她自己求來的，但能夠得到這門親事，卻是她自己求來的。
若非她執意要嫁唐哲，當初林夫子就要主動拒絕結親機會了。
如今她如願以償，也想證明她是對的。
所以在唐家下了如此豐厚的聘禮後，她是恨不能向全村甚至向整個青源鎮宣告——
她林玉瑛嫁了個好男人！嫁了個好婆家！
就算所有人都瞧不起她，罵她蠢、說她不好，她也會是最幸福最富貴的媳婦。
因為這心思，她最近看陸春雨和林田氏時的眼神都帶著嘲弄。
再嫌棄她又如何？再不喜她又如何？
以後她就在縣城大戶人家裏過富貴日子了，而她們仍要生活在農家，什麽活兒都要自己做，有什麽好得瑟的？
林玉瑛自認高人一等，也懶得再理會窮酸的嫂子們。
林玉瑛得意回屋，陸春雨也忙自己的去了。
她的繡品昨晚熬夜做完了，今天就專門給小妹趕做第二身冬衣，是一件長及小腿的棉袍，也帶著可拆裝的連帽。
這樣的棉袍她先給林霖做了兩身，後來就給自己做了一身，想著就給小妹也做一身。
過兩天她和林玉璋去鎮上賣繡品，打算再買兩匹料子回來，思來想去，還是給爺爺做一身棉衣。
萬一陸嬌嬌沒有做呢？萬一陸嬌嬌做的是棉鞋呢？
就算重了，那就重了吧。
這幾天她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寒意，或許是她來到這世界的第一個冬天的緣故，沒有現代禦寒裝備的她尤其覺得好冷。
所以就怕生病的老頭也會冷，多備一件冬衣總是好的。
另外一匹料子，打算給小弟和陸誌明也照著這款式做一身長棉袍。
每天都要出門上下學，自然是最冷的，若有一身棉大衣總是暖和一些。
其他人……就算了吧，她管不了那麽多。
陸家大房的事情，她並不想管，除了爺爺的生死問題，其他的也不應該去管。
她告訴自己，現在對陸誌明好一點，除了欣賞他的機敏應變和處事態度，也是看到他有意在結交自己的弟弟。
若他知道這種結交意味著什麽，她也不想拒絕，適當的示好，看能不能讓他們已經沒有關係的堂兄弟培養起感情。
對將來科舉、仕途都沒有壞處。
雖然將來走上科舉路，他們就是競爭對手。
但勇敢客觀的人，是不會被對手嚇到的，更不會把對手當敵人。
有的隻是公平麵對。
而她不知道未來會如何，隻想著推動一把，再看是什麽後果。
隻不過她也有些擔心，怕弟弟的心機城府鬥不過人，反而成為被利用的棋子炮灰。
但林玉璋卻說，這對誌安也是一種礪練。
既然要走科舉路，就要有這樣的覺悟，若論算計，不是這人就是那人，總會有投羊如狼群的時候。
陸春雨一想也對，走科舉的讀書人可不能太愚笨、不能太單純、不能太善良、不能太輕信於人。
事事總要有衡量、有選擇、有承擔。
陸春雨計劃著，弟弟的學業漸漸跟上了班裏進度，明年開始也是時候教他一些現實和殘酷的東西了。
這天林玉璜去了縣城，中班也是林玉璋帶著的，林夫子那邊的兩個班到是沒有變動。
天氣冷了，大家在塾裏讀書的時候多於寫字的時間，一般臨帖都是布置的課業，回家完成，再交來給他檢查。
第二天就是冬月十九，午後，林玉璜就回來了，因為他惦著塾裏的事兒，早點回來還能趕上半天授業。
而他回來也帶來了消息，唐哲是一同到的，去了鎮上，明天清早就會到，半個時辰後就要發嫁。
所以明天林家要早早安置起來，親戚們也會早些過來，不然晚了連新嫁娘的麵兒都見不著，人家就出嫁走了。
不過來的都是何家、易家還有大舅爺爺家這些親戚，林公坳那邊，林夫子反而早早去信辭了。
理由是今年次子成親、長子添女，連連辦酒，年內又嫁長女，這一樁樁事兒辦下來，雖是喜慶，但也給親戚們添了麻煩。
每一次來吃酒可都是要上人情禮的，一年送幾次，誰家擔得住？
所以嫁女就不大辦了，若明年兩個兒子鄉試回來有報喜，再辦宴共慶。
理由委婉，也就是嫁女不大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