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承諾
“今早看見你抱著我的書睡著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目光充滿了打量。
“嗯，我爹識字，教過我。”陸春雨隨口解釋。
她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還真是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難怪你名字取得好聽。”林玉璋恍然，心裏咀嚼著她的名字。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村裏春天出生的人多的是，不是桃就是杏，而她的名字卻是春雨。
“玉璋哥，剛才我說的事，你就不能……”
陸春雨見他竟然陶醉在她的名字裏，一臉無語地提醒他，剛才他們可是在說正事兒啊。
為何他一副“不關我事兒”的態度？
這事關他的人生、他的幸福好嘛。
“我還要喝茶。”林玉璋突然說道。
陸春雨隻得再喂他喝茶，等他喝完茶後正要繼續，他卻往下慢慢挪動著。
“我累了，睡一會兒，中飯來了再叫我。”
“……”看著他再一次無視了自己的問題，陸春雨心頭火蹭蹭地往上跑。
她猛地跪坐在床，將他剛往下挪了挪的身子竟然拉拽起來，讓他坐下了，與她對視。
“你是大哥哥，就不能好好與我說話？你是秀才是讀書人，怎能這般無視我？”她生氣地瞪著他。
裝了一早上的好脾氣人設，這時候漸漸在崩塌。
“我已經好好說過了，是你在糾纏這個問題。”林玉璋這才正視她，說出他的看法，“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麽？”
“你雖是十二歲還是個小姑娘，但男女授受不清，不管你以何理由，昨夜在我屋裏，還睡了我的床，現在還……”
他說到這裏眸子閃了閃，看了一眼她扳著自己不讓躺的雙手。
“便無婚約，便不衝喜，我便不是君子不是讀書人，也該對你負責。”
“還有……聽說昨晚你在我屋裏沐浴，雖說我當時昏迷未醒，但你確實是在我屋裏……”
所以，先前不說，是照顧她小姑娘的顏麵，反而已有婚約在身，又在那樣的情況下倉促進了門。
她已是他的小媳婦，他無怨言，他也認了，那就這樣吧。
可是這小姑娘還不願意？
傻丫頭啊，別把世事想得太天真。
就算他如她所願，讓她離開林家，當村裏人的嘴是吃齋的嗎，回頭那些閑話就能毀了她。
見他說到負責的問題，陸春雨也是嚇了一跳。
一直以為他隻是為了報恩、性格迂腐而不願意背負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罵名，卻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在裏麵？
“我不介意。”她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她不在乎。
“你娘介意。”林玉璋卻沉下了臉色，聲音低沉了幾分。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你現在說得痛快，真要出了林家門，村裏人的閑言碎語便能淹死你。”
“就算你能厚顏無視，你娘可能？你小弟小妹能不受影響？”
“好了，這事兒我隻與你說一次，以後不許再提，扶我躺下。”見她神色怔愣已有動搖，林玉璋不願再說。
短暫的相處就知道她是個聰明丫頭，這些話他說開了、說透了，不管能否接受，她會想明白的。
陸春雨還真是辯解無力，心裏有些煩惱，卻也知道他醒來這麽久精力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便依言扶他躺下。
順勢將他背後的薄被往上挪了挪，讓他平躺下去能夠更好的休息。
順勢又捉住他的手腕問了脈，又湊近查了他的雙眼，確定在恢複之中。
“你爹還會醫術？”林玉璋看著她熟練地為自己檢查，一臉詫異地問。
印象中南坡陸有富是種田的，農閑時會去鎮上做工。
“嗯，我爹九歲被賣，在外當過藥童、做過夥計，他會的東西可多了。”
陸春雨挪回床邊，端了自己那杯茶來喝時，便斟酌著解釋。
為免以後突然會點什麽被人起疑，不如現在就開始解釋。
“難怪，李爺爺到是挺信任你。”林玉璋聽後一臉感慨，卻不再追問陸家的事情。
他可是看見了，李爺爺之前開了新的方子，卻拿給她看，還聽了她的意見改了藥。
“嗯，可惜我爹去得早，隻教了我皮毛醫術和藥草，不能像李爺爺那樣開方治病。”
陸春雨有目的地歎了口氣，又道。
“我書架上有套《神農本草經》，你若沒有學過，可以看看。”
林玉璋看她一臉惆悵可惜的模樣，目光微閃，突然說道。
“你也讀醫書？”陸春雨詫異地看著他。
“三年前逛書局時，一時好奇就買了。”他解釋，“其實很多看不懂，又要考科舉，忙起來就擱一邊兒了。”
“那我回頭看看，若有不時懂再去問李爺爺和李二叔。”陸春雨裝作很有興趣的模樣，連忙說道。
這類古醫書，她十歲前就讀過了。
說起醫書的事兒，話題氣氛似乎放鬆下來。
就在林玉璋閉上眼準備睡覺時，陸春雨突然又回到正題。
“玉璋哥，其實你不用擔心我會被人非議。”
就在剛才他說了那麽多不妥當之後，她也想起來昨晚的事情，心下頓時有些慶幸，幸虧自己將這種情況想到了。
有言在先，才有挽回餘地。
“昨晚當著那麽多村裏人的麵兒，在村長爺爺和你爹娘麵前，我提過三個要求，第三個就是你醒來若不願意，婚約便不作數。”
所以，要的隻是他一句“我不同意”啊。
“我願意啊。”林玉璋睜開的眼又閉上了，一句話堵死了陸春雨所有期望。
“……”陸春雨瞪著快要睡過去的人，氣道，“可我是個心眼兒小、又善妒又凶悍的人，以後你若想三妻四妾，我絕對不同意！”
“誰說我要三妻四妾了？”林玉璋猛地睜開眼，一臉莫名其妙地盯著她。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腦子裏裝的什麽！”
“所以你嚷著要和離、要解除婚約，是怕我好了之後霸著你不放手，卻又去娶別的女子？”
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何在他說了那麽多好話之後，她還是一點兒也不留念林家，不願意做他媳婦兒。
是在怕這個？
見她沒有說話，他歎道：“你盡管安心，便是以後金榜題名、功成名就，我也不會背信棄義、拋妻棄子。”
“三妻四妾什麽的，絕對不會有。”他又歎了口氣，目光認真地看著她。
“就當是我給你這個救命恩人的承諾。君子一諾千金，你不用胡思亂想。”
“……”陸春雨見他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一時也是再反駁不了，更何況，他已明白說了他願意，她還能怎樣？
這本就是她提過的要求啊。
“好，我信你，但我也擱一句話……”她咬了咬唇，隻得也認真開口。